“本宮真是萬萬沒有想到,劉氏一族竟膽大妄為到如此地步。三弟,父皇他沒事吧?”
袁衍波自起兵以來一刻也不得空閑,剛將叛軍蕩平就馬上回到帝都將太子和安國公府的一眾人控製起來,因此並沒有去過月泉宮,也不知道定德帝已經身負重傷的消息。
他見所有的一切無不按照定德帝早先的計劃安排,除了在對付竇鍾上麵險些出了點意外,其它倒也沒出什麼很大的差錯。
因此袁衍波理所當然地認為那些刺客定然不會成功,篤定地回道:“父皇早就提前洞悉了一切,那些宵小之輩自然是傷不到他的。
更何況父皇身邊還有殷太傅和數千羽林軍侍衛一起陪同在月泉宮護衛,那就更加萬無一失了,臣弟估計父皇明日就能起駕回宮來了。”
“殷太傅?他不是已經因為聶步飛謀反一案被革職查辦了麼?本宮怎麼沒聽到父皇重新啟用他的消息?”袁衍江一聽到袁衍波提到殷嵩,頓時臉色一變。
袁衍波見袁衍江一副吃驚的表情,忍不住微微一笑,淡定地回道:“那不過都是為了引那些心懷不軌入彀而故意為之的。
實際上殷太傅早就奉了父皇的密旨,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學士府,秘密帶領羽林軍的侍衛在月泉宮等待父皇的聖駕。”
原來如此!細細想來,原來這一局棋早就開始了。從殷嵩被革職查辦甚至更早就開始了,難怪安國公府會在這場對弈之中輸得一敗塗地,劉氏一族自以為得計,卻不知道一切都是被人牽著鼻子走。
定德帝故意設下這些假象,就是為了打消安國公劉氏一族的戒心,而他們卻真的就不出意料地中了定德帝的局。
可笑的是自己居然對此也是毫無覺察,被稀裏糊塗地拉進這趟渾水,最後不僅一無所得,還要賠上已經擁有的一切,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場。
想到這些,袁衍江隻覺得全身一陣涼意,他突然有些想要逃離現在的生活。不想再做太子,甚至也不願意做一個生在宮中的皇子。
他甘願拋開一切富貴榮華,隻求離開這個整日勾心鬥角,毫無人情可言的地方,希望能像尋常的百姓一樣,組建一個平凡而又幸福的家庭。
那個溫馨的家中不需要有太多的東西。隻需要養幾頭牛,院中有一口井,外麵有一小塊田地就足夠了。那樣的話,他白天可以出去農耕養家糊口,晚上回來可以和妻兒一同共享天倫。
袁衍江在腦海中想象著那妻子的模樣,卻漸漸地呈現出飄飄的樣子。她烏黑秀美的長發,春波盈盈的瞳眸,以及她那讓人如飲了蜜般舒服的嗓音,還有婀娜多姿的體態,無一不人懷念。
對了,飄飄曾經還為自己生了個兒子,那是自己在這世界上唯一的兒子,隻不過如今還在春香樓中撫養。
除了孩子在剛出生時,他這個做父親的見過那孩子一麵,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也不知道現在他長成什麼模樣了,長得是像飄飄多一些,還是像他多一些?會不會已經會叫“爹娘”了?
之前自己為了太子之位,居然不顧念一絲情分,眼睜睜地看著飄飄被逼死在自己眼前,這才讓這個可憐的孩子一出世便沒了母親。
往日種種,悔不當初。
如今安國公劉氏一倒,自己在皇位之爭中也就沒有了靠山。更何況定德帝既然早就洞察安國公劉氏的不臣之心,想必也一定早就知道他和劉氏一並做的很多不可告人之事。
憑著定德帝的聰明才智,未必不知道弑君篡位這件罪不可赦的荒唐事,也是他和安國公劉氏一起密謀策劃而成的。
等到定德帝移駕回宮之時,必然會親自審理安國公劉氏謀反之事,他自然也是逃不了幹係。到時候就算定德帝還能顧念父子親情,饒他一命。
但那樣提心吊膽地活著恐怕比死了還不如,因為像他這種背叛過皇室,有過謀反之心的人,是絕對不可能再在皇室中有立足之地的。日後無論是誰登基為帝,恐怕都會將他秘密處死以絕後患。
父子、兄弟反目,皇族之大卻再無可容身之地。
一步之差,一念之間,將貴為太子的自己送進萬劫不複的深淵。
這將是多大的諷刺。
最諷刺的是,他袁衍江轟轟烈烈在世上走了一遭,大難臨頭之時,腦海中最放不下的不是他朝夕相處的父母兄弟,在他心裏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個僅有一麵之緣的孩子。
想到這裏,原本心如死灰的袁衍江變得有些莫名的激動起來,思量再三,決定讓袁衍波幫他這個忙:“三弟,你與我雖然兄弟多年,卻很少親近,這才變得有些生分了,這是皇兄我做的不夠好。
照理說我本不該求你幫忙,也沒有資格要求你為我做些什麼。可眼下皇兄我心中還有一事放不下,希望三弟能夠念在我們畢竟兄弟一場的份上,不計前嫌,答應我這個不情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