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玉國是一個很小的國家,小到國境內隻有一座城池。
這樣小的一個國家如果在亂世無外乎滅國或者臣服兩種結局,還好它沒有生在亂世,不然你們也不會看到這個故事。
一個在莫微涼心裏並不淒美的愛情故事。
……
南玉國僅有的一座都城叫做南玉城,並不是莫微涼懶的給它取一個特別的名字,而是它本就應該被叫做南玉。
你問莫微涼是誰?
莫微涼是南玉唯一的說書人,也是南玉城的王,其實說到底莫微涼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王。
莫微涼喜歡聽故事也喜歡把故事說給人聽。這樣的喜歡持續了十四年,一直到有人找到他,說他是南玉城的王。
這件莫名其妙的事本身就像是一個俗套的王子落難民間的故事,然後莫微涼更是莫名其妙的成為了這個故事的主角。既然是說書人的故事當然應該平平淡淡才最好,因為沒有說書人喜歡自己的生活是充滿刀光劍影爾虞我詐的,誠然說書人喜歡這樣的故事但不喜歡這樣的故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莫微涼成了一個不勤政不開疆整日在南玉城內微服閑逛的王。
也許這並不是一個美好的結局,但是莫微涼很喜歡。
莫微涼不喜歡皇宮中的壓抑卻又受不了城中街市的喧鬧,所以他在皇宮不遠處開了間酒館。為了這個酒館,他跟白胡子都快掉到地上的老首輔在朝堂上整整吵了三天。讓莫微涼生氣的是明明最後妥協的是自己,那個白胡子老頭還像受了大婦欺侮不敢聲張的小妾一樣委屈。
最後,莫微涼把酒館開在了宮門外的臨玉街的一條小巷中。因為老首輔極其委屈的表情,莫微涼不得不把想象中金銀為磚玉作瓦的豪華酒樓改成一個隻有四張加起來不過三兩銀子的酸枝木方桌的小酒館。
莫微涼喜歡自己給它起的名字,醉太平。
醉太平在臨玉街小巷中悄無聲息地開了一年多,每天的酒客都隻有一人,賣出去的酒卻一壺都沒有。
因為那人是莫微涼的朋友,可能也是今生唯一的朋友。
每次莫微涼看著他一個人在那裏喝酒,心裏總想著他身上的故事能讓聽書的掏多少銀子。
莫微涼覺得那一定是個精彩動人的故事,會很值錢。
……
“所以說,你到底做了什麼才讓那老頭子把你從深宮中放出來?”
說這話的是一個跟莫微涼差不多大的精壯少年,他穿著一身從臨街裁縫鋪花三錢銀子便能買到的黑色劍服,但是臉上卻有著風沙打磨出來的堅毅棱角,劍眉中更是透著一股淩厲英氣,或者說殺氣應該更準確一點。
他坐在離酒櫃最近的一張桌子上等著莫微涼的回答,這個問題他這一年中每天都會問但總是得不到回答。
莫微涼沒有搭理他,回身從酒櫃最上層拿出一個用純色紅玉雕成的酒壺放到他麵前,然後又轉身從櫃台中挑出一個同樣是純色紅玉雕成的酒杯開始倒酒。
他靜靜地看著莫微涼,然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問到:“我想不明白,你明明滴酒不沾卻為何要開酒館?”
莫微涼瞥了他一眼:“你明明是個男人怎麼比宮裏的太監還八卦?”
他自顧自地給自己添酒飲酒,並不在意莫微涼略含諷刺的反問。
莫微涼看著他毫不在意的樣子有些生氣道:“我可是能一口氣灌下一整壇女兒紅呢!”
他又飲一杯之後同樣瞥了莫微涼一眼,用帶有懷疑性質的眼神直直看著莫微涼:“你還說你能禦女三千呢,可是到現在你在男女一事上還純潔的跟玉蘭宣一樣。”
莫微涼臉頰微紅,確實如他所言。兩年前的春天他被人帶入宮中登基,年號太元。那一年的冬天,他跟首輔爺爺吵架之後出宮開了酒館。而選妃一事當然不可能草草決定,所以到現在莫微涼的偌大後宮中隻有一堆為數不多的宮女。
現在是太元二年春末,莫微涼在酒館一共收到過首輔三十七封催促他趕緊選妃為王室傳宗接代的奏折。
雖然他並不懂這種男女之間的親密事情,但並不妨礙他跟酒館唯一喝酒的人吹噓,好歹也是一城之主,如此小事都不懂會被人嫌棄的。
現在他就被人嫌棄了,而且還是從本質上赤果果的嫌棄。
“這麼說你已經不純潔了?”莫微涼一把抓過他身前的紅玉酒壺抱在懷中,用閃爍著好奇的眼神盯著他:“快告訴我誰家姑娘這麼沒眼光?讓我好好嘲笑你一下!”
他沉默了,莫微涼很少見他沉默的樣子,那種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失落味道的樣子真的很讓人擔心,但莫微涼又找不到什麼好的方法安慰他,畢竟自己還是個純潔的男人。
想來想去,莫微涼隻好把懷中的酒壺重新放回他麵前,然後看著他將壺中酒一杯一杯混著失落喝下。
“再拿一壺過來。”他雖然看著莫微涼,但目光卻彌散在空靈中。
“你醉了,等下我遣人送你回去。”莫微涼起身收起已經空了的酒壺徑自走向櫃台,他真的不願看到他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