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3)

今天是滿月之夜。

謝豹飛立在窗前,呆呆地仰望著。月色清冷而憂鬱。45億年前它就高懸於天際,照著蠻荒的地球,照著地球上逐漸演化的生命,從20億年前的淺海藻類,5.4億年前的寒武紀生物群,2億年前不可一世的恐龍家族,直到哺乳動物。也許,哺乳動物與月亮有更深的淵源。當哺乳動物從爬行動物獸弓目分化出來,於2.3億年前第一次出現在地球上時,它們是膽怯的耗子似的小動物,在恐龍的淫威下晝伏夜出。在長達億年的歲月裏,盈虧不息的月亮是它們生活中的惟一刻度,是它們的心靈之源。直到6500萬年前,恐龍家族衰落,卑微的哺乳動物卻延續下來,成了地球的新霸主,並演化出獅虎熊豹等強悍的獸中之王。這就難怪所有哺乳動物(包括人類)的生命周期與月亮盈虧有著密切的關係。

早在少年時代他就知道這種聯係。滿月時,他的血液中會莫名其妙地湧動著狂暴之潮。有時他能把它壓下去,有時則會失控,進而演變成與夥伴的惡戰,他用牙齒代替拳頭,體味著牙齒間的快感。

這些行為在父母的嚴責下收斂了,潛藏起來,父母也逐漸忘掉了某種恐懼。但在成年之後,他不無恐懼地發現,在他血液中滋生了另一個狂暴之源性欲。而且,當性欲高xdx潮恰與滿月之夜相合時,狂暴的野火常常燒毀一切樊籬。

溫哥華、香港、曼穀的狂暴之夜。

那些可憐而討厭的妓女。

田歌是他心目中的愛神。他絕不會在她的軀體上放縱那個魔鬼但7天來的耳鬢廝磨濃縮著他的情欲,如今它已經變成咆哮奔騰的山洪。他已經無法控製它了。

不,我一定要控製它。

溫哥華那晚是一個性感的、年輕的白人妓女。香港和曼穀是身材嬌小、麵目清秀的黃種人妓女,拉斯維加斯則是個黑人女子,非常健壯,就像一匹純種母馬。他知道自己的性能力超過所有的男人,在他狂暴的輪番攻擊下,那些女子常常下體出血,而血腥味兒又會導致他的徹底癲狂。那幾晚的結局已不可回憶。他隻能記得曾發泄過、咬過,他也留下了應付的錢。

但這些不能加在田歌身上。

那時他的生活已經對父母封閉了,即使是常常伴他去各地參賽的教練也不清楚。他最多知道鮑菲偶爾會出去放縱一晚。他對自己的得意弟子十分寵愛,因此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弟子的異常。

性欲之火逐漸高漲,燒沸了血液。血液猛烈地衝擊著太陽穴,那個魔鬼醒了,正獰笑著逼過來。他無法製服它。

也許母親的聲音能幫助他驅走魔鬼?母親的聲音,那遙遠的但清晰可辨的催眠曲他返回臥室,掛通了家裏的電話。

媽媽,是我。

媽媽在屏幕上焦急地看著他,急切地說:鮑菲,這些天來為什麼不同家裏聯係?你已經知道了嗎?

我知道。我知道那個魔鬼正在控製我的四肢、內髒和大腦。

孩子,你爸爸的宣布是必不可免的,但他未免過於倉促。無論如何,他該事先同你深談一次呀。希望你能理解他。實際上他對基因嵌接術一直心懷惕但,他不想把這個危險的魔鬼留在手中。他早就決定在本屆奧運閉幕前向世人公布的,他不願違犯自己的承諾。

基因嵌接術?魔鬼?

孩子,快回來吧。縱然你體內嵌有獵豹的基因,你仍是媽身上掉下的血肉。爸媽愛你勝過一切。如果你聽到了什麼言論,不要去理會它。好嗎?

獵豹基因?

孩子,你為什麼不說話?我知道你此刻的心緒一定很亂。田歌呢,她知道詳情嗎?你爸爸告訴我,她是個極可愛極善良的女孩,她一定不會計較你的身世。她在你的身邊嗎?我想同她談一談。

在近乎癲狂的思維裏,他總算弄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獵豹基因!原來他身上嵌有獵豹基因!許多人生之謎至此豁然明朗。他想起小時候就愛咬母親的乳頭,稍大時是夥伴的肩頭,再往後是妓女的喉嚨。那時,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從齒間感到極度的快感。也許那時他已幻化為一頭獵豹,正在月光下大吃大嚼呢。他咯咯地笑道:

田歌已睡了,我不會打擾她的。再見。

田歌忽然透過窗戶看見戀人的身影,他正倚在欄杆上,仰著臉呆呆地看著月亮。田歌悄悄開門出去,從後邊攬住他的腰部。這次謝豹飛沒有熱烈地擁抱她,他的身體顯得非常僵硬,定定地盯著滿月,像是在竭力回憶一個前生之夢。他的嘴裏有很濃的威士忌的味道。田歌探頭看看,發覺他的表情似乎在生氣,也許是為了自己的拒絕?她溫柔地說:

天晚了,回去休息吧。

她調皮地把情人推回他的房間,與他再次吻別,回到自己的床上。半個小時後,剛剛入睡的田歌被門鎖的扭動聲驚醒了,赤身裸體的謝豹飛披著月光走進她的房間,他的雄性之旗挺然翹立。田歌麵龐發燒,忙起身為他披上一件浴袍。謝豹飛順勢把她緊緊摟在懷裏,他的肌肉深處泛起不可抑止的震顫。在這一瞬間,田歌再次泛起那個念頭:要不就放縱一次?但她仍克製住自己,柔聲哄勸道:

鮑菲,你答應過的,請你成全我的願望,好嗎?

沒有回答。田歌突然發覺戀人變了,他的目光十分狂熱,沒有理性。他抽出右手,一把撕破田歌的睡衣,裸露出渾圓的肩頭和一隻Rx房。田歌怒聲喝道:

豹飛!她隨即調整了情緒,勉強笑道,豹飛,你是否喝醉了?我知道這幾天你一定很難受,你冷靜一點兒,好嗎?我們坐下來談話,好嗎?

謝豹飛仍一言不發,輕易地拎起田歌,大踏步地走過去,把田歌重重地摔到床上,然後哧拉一聲,把她的睡衣全部扯掉。田歌勃然大怒,抓起毛巾被掩住身體,憤怒地喊:

豹飛!你把我當成什麼人?娼妓?女奴?

謝豹飛又一把扯掉毛巾被,把田歌按在床上,絕望的田歌抽出右手,狠狠地給他一耳光。這記耳光似乎更激起了謝的獸性,他貪婪地盯著月光下白皙誘人的胴體,喉嚨裏淋淋喘息著,撲了上去。

他很快製服了田歌的反抗。半個小時後,他才支起身體。身下的田歌早已停止了掙紮,頭顱無力地垂在一旁,長發散落在雪白的床單上,下體浸在血泊中,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謝豹飛並未因獸欲已經發泄而清醒,血腥味刺激著他的神經,在他意識深處喚起一種模糊的欲望:他要咬住這個漂亮的脖子,體會牙齒間咀嚼的快感。

全身的血液一陣又一陣凶猛地往上衝,在癲狂中他嗬嗬地笑著,低下頭咬緊獵物的頸項。

田延豹租用的水上飛機濺落在田歌號附近的水麵上。他發覺情況異常,一架警用直升飛機落在這艘遊艇上,警燈不停地閃爍著。警察的身影在艇上來回晃動。一艘快艇駛過來,靠近他的水上飛機,一個長著黑胡子的希臘警察在船舷上大聲問他是誰,來這兒幹什麼。然後他用無線報話器同上司交談了兩句,探過身大聲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