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3)

請田先生上船吧!

田延豹交代飛機駕駛員停在此地等他,急忙跳到船上,他心中那種不祥的預感更強烈了。他急急地問:先生,出了什麼事?田歌還好嗎?

這位警察一言不發,仔細地對他搜了身,帶他來到遊艇。在餐廳裏,警官提奧多裏斯更加詳細地詢問了他的情況,尤其是追問他為什麼恰在這時趕到凶殺現場。田延豹的眼前變黑了,聲音暗啞地連聲問:是誰被害了?是誰?

提奧多裏斯遺憾地說:是田小姐被害,凶手已經拘留。是船上的女仆發現的。可惜我們來晚了,你妹妹是一個多可愛的姑娘啊。

提奧多裏斯警官帶他走進那間豪華的臥室,蠟燭形的鍍金吊燈放射著柔和的金輝,照著那張極為寬敞、潔白鬆軟的臥床。那本該是白雪公主才配使用的婚床,現在,田歌卻躺在白色的殮單下麵。田延豹手指抖顫著揭開殮單,田歌的頭無力地歪著,黑亮的長發散落一旁。她眉頭緊皺著,慘白的臉上凝結著痛苦和迷惘。也許她至死不能相信命運之神對她如此殘酷,不相信她摯愛的戀人會這樣殘忍。

再往下是赤裸的肩頭和乳胸。田延豹放下殮單,聲音嘶啞地說:

讓我為她穿上衣服吧,她不能這樣離開人世。

警官同情地看看他,考慮到已不需要保留現場,便點頭應允。他退出房間,讓希臘女仆過來幫忙。女仆從浴室端來熱水和浴巾,眼神顫栗著,不敢正視死者。田延豹低聲說:

把熱水放下,你到一邊去吧。

他輕輕揭開殮單,姑娘的身體仍如美玉般潔白而潤澤,乳胸堅挺,腰部曲線流暢,像一尊完美的藝術品。但她身上布滿了傷痕,像是抓傷和咬傷,脖項處有兩排深深的牙印,已經變成紫色的淤斑。她的下身浸在血泊中,血液已經黏稠,但還沒有完全凝結。田延豹細心地揩淨她的身體,在衣櫥中找出她從家裏帶來的一套白色夏裝,穿好。最後他留戀地凝望著田歌的麵龐,輕輕蓋上殮單。

走出停靈間,他問提奧多裏斯警官,凶手在哪兒,他想同他談一談。他苦笑道:

放心,我不會衝動,告訴你,我也是曾殺入奧運百米決賽的運動員,我想以同行的身份同他談一談,以便妥善了結此事。

提奧多裏斯猶豫片刻後答應了,帶他走進隔壁的房間。謝豹飛被反銬在一張高背椅上,頭發散亂,臉上有血痕,赤裸的身上披著一件浴衣。警官告訴田延豹,他們趕到時,謝豹飛精神似已錯亂,繞室狂走,完全沒有逃跑的打算,不過警察在逮捕他時經曆了相當激烈的搏鬥。警官小聲罵道:

這雜種!真像一頭豹子,力大無窮。

田延豹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的麵前,冷冷地打量著他。凶手的目光空洞獰厲,沒有理性的成分,緊咬著牙關,嘴巴殘忍地彎成弓形。田延豹冷冷地說:

謝先生認出我了嗎?我是田歌的堂兄,也是一名短跑選手。小歌是我看著長大的,看著她從一個嬌憨的步履蹣跚的小丫頭,長成快樂的豆蔻少女,又長成玉潔冰清的美貌姑娘。我總是驚歎,她是造物主最完美的傑作,鍾天地靈秀於一身。坦白地說,沒有那個男人不會對她產生愛慕之心。但我不幸是她的堂兄,隻好把這種愛慕變成兄長的嗬護,小心翼翼地守護著她,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後來她遇上了你,我慶幸她遇見了理想的白馬王子,我這個兄長可以從她的生活中退出來了。但是

在他沉痛地訴說時,提奧多裏斯一直鄙夷地盯著謝豹飛,他看出田先生沉痛的訴說絲毫未使那個雜種受到觸動,他的目光仍是空洞獰厲。田延豹停頓下來,艱難地喘息著,忽然爆發道:

我宰了你這個畜生!

他像獵豹一樣迅猛地撲過去。精神迷亂的謝豹飛憑本能作出了反應,他敏捷地帶著椅子躥起來,但手銬妨礙了他的行動,在0.1秒的遲緩中,田延豹已經掐住他的脖子,兩人連同椅子匍然倒在地板上。提奧多裏斯和另一名警察先是愣住了,因為田延豹一直在冷靜地談話,沒料到他會突然爆發。他們立即跳起來,想把兩人拉開。但田延豹的雙手像一雙鐵鉗,兩個人無論如何也拉不開。眼看謝豹飛的臉已經變色,眼神已經開始發散,提奧多裏斯隻好用警棍對田延豹的腦袋來了一下。

田延豹休克過去了,兩名警察這才把他的雙手掰開。謝豹飛卡在椅子中間,頭顱以極不自然的角度斜垂著,就像一株折斷了的蘆葦。提奧多裏斯急忙試試他的鼻息,翻看他的瞳孔他已經死了,他是被高背椅硌斷了脖子。

提奧多裏斯十分懊喪,向警察局通報了這個情況。兩個小時後,又一架直升機飛來。遊艇上已經沒有可停機的空地,所以直升機懸停在空中,放下一架軟梯。費新吾和謝可征從軟梯上爬下來,旋翼氣流猛烈地翻攪著他們的衣服。當他們站在兩具屍體前時,謝教授努力克製著自己沒有失態,隻有手指在神經質地抖著。

對田延豹的審判在雅典拉薩瓊法院舉行。能容30O人的旁聽席裏座無虛席。這是一樁十分轟動的連環案,其中身兼凶手和被害人雙重身份的鮑菲謝既是百米王子,又是世界上第一位豹人,自然引起新聞界極大的關注。田歌小姐雖然沒有什麼知名度,但這些天通過報紙電台的宣傳,包括展示那些偷拍的熱戀鏡頭,美貌的田歌已成了公眾心目中最純潔可愛的偶像。這種情緒甚至壓倒了謝豹飛的名聲,對田延豹的量刑無疑是有利的。

大廳中有一塊辟為記者席,各國記者雲集此地,有美聯社、路透社、共同社、俄通社自然也少不了新華社。不過,由於凶手和死者都是中國人或華裔,這種情形對中國記者來說多少有些微妙,所以他們小心地保持著同其他記者的距離,沉默著,不願與同行們交談。

審判廳前方的平台上放著3把黑色的高背皮椅,這是3名法官的座席。平台前邊是證人席,小木桌上放著一本封皮已舊的聖經。左麵是被告席,田延豹已經入席,他顯得十分平靜超脫,給別人的強烈印象是:他心願已畢,以後不管是上天國還是下地獄都無所謂了。

費新吾坐在旁聽席的第一排,一直同情地看著他,眼前不時閃過田歌的倩影,笑靨如花,俏語解人,水晶般純潔有時他想,換了他在場,照樣會把那個該千刀萬剮的凶手掐死!他回過目光,掃了一眼前排的一個空位,那是謝先生的位置,大概今天他不會來了。

那天他們趕到田歌號遊艇,目睹了一對戀人慘死的場景。作為凶手的田延豹沒有絲毫歉疚,目光炯炯地盯著死者的父親;作為苦主的謝教授反倒躲避著他的盯視,隻是失神地看著死去的兒子。田延豹被押走後,費新吾陪教授到島上開了一間房間,他想盡量勸慰這個被喪子之痛折磨的老人。謝教授沉默著,步履僵硬。等傳者退出房間,教授痛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