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教授聽到小胖子的話一愣:“什麼被黑了?這難道不是你的作文?”
胖子曹曦文拿著作業本,哭喪著臉道:“先生,這是我的作文,但這不是我寫的。”
“你還請了槍手?”先生大怒。
“沒,沒,先生,你誤會了,這作文是我寫的,但又不是我寫的。”小胖子連忙解釋。
“究竟是誰寫的?”教授感覺血壓迅速升高,幾乎要暴走了。
“先,先生,是這樣的,我寫了作文,本來原文應該是這樣的:吾嚐聞,堯舜以降,以孝為先,賢士大儒,莫不以仁為本,以禮為用,以孝為尊……,我不知道怎麼交上去之後,好多字都變了,你看,這賢士大儒,變成了賢來米儒,原本是莫不以仁為本,現在卻成了莫未以仕為本……先生,這,這不是我原來寫的呀,我冤枉……”小胖子悲痛莫名。
“唔……,”張教授呼出一口長氣,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什麼,強壓下自己心頭的火氣,抬眼環視了一下全班的學生,然後說:“我大概知道了曹曦文這篇文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了,在我們班上,總有會有一些人,做一些惡作劇的事,同學之間偶爾開個玩笑是可以的,但不能超過底限,希望你們都能把精力用到學習上,宋理學家周敦頤說文以載道,那麼何謂道?孟子曰:夫道若大路然,豈難知哉?……”
小鍋子在外麵聽張教授說了一大通之乎者也,很多都是自己沒聽過的,開始還以為先生說完這些道理之後,會把話題轉回來,訓斥那個胡亂篡改曹曦文作業的家夥,但等了半天,卻發現先生越扯越遠,似乎一時半會也繞不回來,很覺得沒勁,但又不想離開,他想找小胖子談一談,讓把認大哥的事情一筆勾銷。隻是他又有點害怕,當著這麼多學生,如果小胖子說他背信棄義,說他有始無終該怎麼辦,如果那些欺負小胖子的家夥,衝過來找他麻煩,他又怎麼辦?
小鍋子原本是一個活潑陽光的少年,但這些日子經曆過這些事後,他的性情有了很大的變化,先是不敢相信任何人,覺得們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壞人,自己無法從表麵看到他們內心的實質,他對自己的判斷力產生了強烈的懷疑;然後他就害怕,感覺人都是自私的,在他饑餓的這些日子裏,他看到了太多吝嗇、太多薄涼、太多無恥,他覺得自己太過弱勢,沒辦法去麵對這可怕的世界,因此,他總是在等,在找,他需要一種機會,可以讓自己強大起來,讓自己可以充滿力量,這樣,他就可以去為親人報仇了。隻是,在沒有獲得那種力量之前,他隻能處處小心翼翼,不敢稍有踏錯。
如果是出事之前,遇到這樣的事,他會直接找到小胖子,然後說出自己的想法,讓小胖子改變主意,但現在,他會想好多其它的因素。想來想去,小鍋子選擇了轉身離去。事情當然還是要解決,但隻能是自己和小胖子之間,他不希望摻雜其它不確定的因素,現在有太多的東西自己還沒有掌握,小胖子本就是大魚吃小魚中的那條小魚,而自己可能就是那最前麵的小蝦米,自己不能在沒有擺脫小魚之口前,再落入大魚的眼中。
對,等小胖子一個人的時候,單獨找他談談。小鍋子下定決心。
書院的西南角,有一個大大的操場,操場四周栽了很多楊樹,將操場密密地包圍起來,離得遠遠,就聽得那邊傳來一陣陣叫喊聲,嘻笑聲,小鍋子好奇地走近,原來是一位教師帶著學生在操場上跑步做操,隻見那個教師生得高大魁梧,皮膚黝黑,一臉虯髯,眼似銅鈴,膀寬腰圓,當真是威風凜凜一條大漢,教師先讓大家圍繞操場跑了幾圈步,然後又讓學生舉石鎖,練跳遠,他邊教學,別大聲吆喝,對一些偷賴的學生大聲喝斥,那些學生一個個老老實實,絲毫不敢反抗,小鍋子看那大漢的黑臉,心中有些害怕,不敢走近,立即轉身而去。
回到教授的房間,小鍋子有些恨自己的怯弱膽小,早上的時候不是決心找小胖子攤牌的嗎?怎麼最後還沒開始談,就灰溜溜回來了,當真不是個果斷的人。心中歎著氣,在教授的書房裏轉來轉去,最後在書架上找了一本話本,坐下來看了起來。
那時節,明人寫話本已蔚然成風,先是在瓦肆勾欄裏大為流行,然後很多士人也會自己寫一些,比如三國、說嶽、封神榜之類的都已有很多版本,但大都不甚齊全,穿鑿的多,其中還穿插了許多妖魔神話,這正好符合了小鍋子少年獵奇的心理,不多時他就沉浸其中,忘記了時間。
“嘿,小弟,小弟,快出來。”小鍋子正看得有勁,為裏麵人與妖怪的鬥爭驚心動魄,那此牛頭馬麵的人物還在腦海裏爭來鬥去,忽然聽門口傳來一個聲音,便抬頭張望。由於長時間看書,驀然看到亮處,卻什麼也看不到了,隻見大門那裏白茫茫一片,門框的側麵卻探出一張圓圓的腦袋,沒有身子,嚇得把書直接砸了過去,大叫一聲:“妖怪。”轉身就鑽到了桌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