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樊總鏢頭書房。
桌上有香茶嫋嫋,桌旁坐著兩人,一是樊總鏢頭樊有信,一是老四聶峰。
兩人相對無言,半天不發一言。
良久,樊鏢頭輕歎一聲:“這事,還是被老大察覺了。”
聶峰苦笑一聲:“這世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隻是不知道他們是從何處聽來的消息。”
樊鏢頭搖搖頭道:“追究是誰透露的消息沒有任何意義,我們這事說起來本就對不起大哥。”
“但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大哥。”聶峰爭辯道。
樊鏢頭擺擺手:“不必爭辯,有些事不做是對的,隻要去做了,就是錯了。”
“不,二哥,我們這麼做的苦衷隻要向大哥說清楚了,他會理解我們的,他一定不會責怪你。”聶峰情緒有些激動。
“你啊,真是枉負了江湖上人們誇你小諸葛的名號,大哥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這事他不會去做,也不會允許我們做,如今我們做了,而且是背著大哥做的,這就是不義,不管出發點如何,我們都錯了。”樊鏢頭有些頹然地說道。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聶峰猶豫了一下問。
“暫時以不變應萬變吧,現在也不知道大哥與老五掌握了多少信息,如果他們隻是簡單懷疑,我們倒還有補救的辦法,如果他們真的掌握了真憑實據,那這件事情,我自然會一力承擔。”樊鏢頭堅定地說。
“不,二哥,這事的意見是我提出來的,老三也是點了頭的,如果要擔責任,我們一起擔,作兄弟的,沒有向後退的道理。”聶峰急急道。
樊鏢頭搖搖頭,對聶峰道:“這事如果真的避無可避,我自然會一人承擔,這鏢局缺了我一人,不會有太大問題,但如果你和老三也陷進去了,那後果就不好說了。所以,你和老三必須保住,而且要繼續當好鏢頭,做好中流砥柱,有你們在,這鏢局我才能放心。”
聶峰雙拳緊握,咬著牙關,半晌不說話,顯然心中有許多話要說,但卻不知從何說起。
……
兩人默默無言,相對而坐,各自想著心思。
室中寂靜一片,唯有偶爾一聲歎息。
過了很久很久,終於老四聶峰長長歎了一口氣,對二哥一抱拳,也不說一句話,扭頭走出了書房,樊鏢頭也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捋著胡須,望著黑黑的房頂,半天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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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燭昏黃,屋內充滿了暖暖的顏色,然而,這光隻能照到一丈左右的方園,稍遠一點的地方,就陷入一片黑暗,在這黑暗與光明的交界處,有一張藤製的搖椅在輕輕搖著,藤椅上躺著一個人,身上蓋著一床薄薄的棉被,似乎已經睡著了。
“大哥,四哥剛剛從二哥那裏出來,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我沒敢靠近聽,怕被他們發現。”喬五站在藤椅前,對著椅上的人恭敬地說。
椅子照舊慢慢搖著,椅中人仿佛沒有聽見,屋內一片寂靜,隻有藤椅咯吱咯吱的聲音。
“嗬嗬,我們這一招打草驚蛇看來起到作用了。”椅中的喬老鏢頭緩緩笑道,現在可以證實老四和老二肯定是一夥的,隻是還不知道老三是什麼想法?”
“大哥。”喬五咽了口唾沫,有點吃力地說:“我覺得二哥和四哥也不會做出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來,或許這事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
“唔?”喬老鏢頭威嚴地哼了一聲,將頭從椅上抬起來,看了一眼誠惶誠恐的老五,輕笑一聲,又躺回去:“老五啊,人心這東西啊,是會變的,為什麼那麼多英雄豪傑在起事的時候都能夠所向披靡,但到後來卻折戟沉沙呢,原因有很多,但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這些跟著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們有想法了,原來在患難時兄弟們還可以同心向敵,但到了有利益時,心就散了,俗語說得好啊,隻可同患難,不能共富貴呀!”
“我不相信二哥和四哥會做出這樣的事來,這麼多年的兄弟,我絕不相信。”喬五固執地說。
喬老鏢頭點點頭,欣慰地看著喬五,緩緩道:“我也不想相信啊,我們兄弟五個,當年一起創下這三江鏢局,那時是多麼的艱難,要人沒人,要錢沒錢,我們還要跟天鬥、跟地鬥、跟官府鬥、跟強盜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死了多少人,可以說,我們三江鏢局能有現在的局麵,是我們每一個人用命拚回來的,這裏麵有大家的血和汗,誰也不願意鏢局垮掉,但現在日子變好了,生意變大了,有人心裏出現一點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