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父愛如山母愛似海,20幾歲懂得孝敬雙親(3 / 3)

“文革”對國家是一場災難,但對我們是一次人生的洗禮,使我政治上成熟起來,不再是單純的一個書呆子。我雖然也參加了轟轟烈烈的紅衛兵運動,但我始終不是紅衛兵,這也是一個奇觀。因為父親受審查的影響,哪一派也不批準我參加紅衛兵。自己又不願做司令,拉三五個被社會拋棄的人,組一個戰鬥隊,做一個袖章戴戴。那時戴上這種袖章是一種政治地位的象征。也羨慕家庭清白的同學。因此,隻能跟在這些組織的外圍,瞎跑跑。

4.改革開放

直到1976年10月,中央一舉粉碎了“四人幫”,使我們得到了翻身解放。我一下子成了獎勵“暴發戶”。“文革”中,無論我如何努力,一切立功、受獎的機會均與我無緣。在我領導的集體中,戰士們立三等功、二等功、集體二等功,幾乎每年都大批湧出,而唯我這個領導者,從未受過嘉獎。我也從未有心中的不平,我已習慣了我們不應得獎的平靜生活,這也是對我今天不爭榮譽的心理素質培養。粉碎“四人幫”以後,生活翻了個兒,因為我兩次填補過國家空白,又有技術發明創造,合乎那時的時代需要,突然一下子“標兵、功臣……”部隊與地方的獎勵排山倒海式地壓過來,我這人也熱不起來,許多獎品都是別人去代領回來的,我又分給了大家。

1978年3月我出席了全國科學大會,6000人的代表中,僅有150多人在35歲以下,我33歲。我也是軍隊代表中少有的非黨人士。在兵種黨委的直接關懷下,部隊未等我父親平反,就直接去為查清我父親的曆史進行外調,否定了一些不實之詞,並把他們的調查結論,也寄給我父親所在的地方組織。我終於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後來又出席了黨的第十二次全國代表大會。父親把我與黨中央領導合影的照片,做了一個大大的鏡框,掛在牆上,全家都引以為自豪。

我父親也在粉碎“四人幫”後不久平反。由於那時百廢待興,黨組織需要盡快恢複一些重點中學,提高高考的升學率,讓他去做校長。“文革”前他是一個專科學校的校長。他不計較升降,不計較得失,隻認為有了一種工作機會,全身心地就投進去了,很快就把教學質量抓起來了,升學率達到了90%多,成為遠近聞名的學校。他直到1984年75歲才退休。他說,他總算趕上了一個尾巴,幹了一點事。他希望我們珍惜時光,好好幹。至此,我們就各忙各的,互相關心不了了。我也親曆親見過,四川省委老領導楊超同誌“文革”中二次複出,他的小孩一直與我們是朋友。“文革”初期他父親被關進監獄中,當時聽他女兒說過幾天組織要去監獄與他父親談話,讓他重新出來任四川省委書記。他一出來都毫無怨言就投入了工作。我為老一輩的政治品德自豪,他們從牛棚中一放出來,一恢複組織生活,都拚命地工作。他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計榮辱,愛國愛黨,忠於事業的精神值得我們這一代人、下一代人、下下一代人學習。生活中不可能沒有挫折,但一個人為人民奮鬥的意誌不能動搖。

我有幸在羅瑞卿同誌逝世前3個月,有機會聆聽了他為全國科學大會軍隊代表的講話,說未來十幾年將是一個難得的和平時期,我們要抓緊全力投入經濟建設。我那時年輕,缺少政治頭腦,並不明白其含意。過了兩三年大裁軍,我們整個兵種全部裁掉,我才理解了什麼叫預見性的領導。1982年,在黨的“十二大”期間,我們基建工程兵小組與鐵道兵小組的中心話題就是裁軍,因為一開完“十二大”,我們就要整建製地離開軍隊,實在是有些戀戀難舍,畢竟我們習慣了十幾、二十年的軍隊生活。當時,父母也不太理解黨的開放改革,也認為離開軍隊太可惜。

走入地方後,不適應商品經濟,也無駕馭它的能力。一開始我在一個電子公司當經理也栽過跟頭,被人騙過。後來也是無處可以就業,才被迫創建華為的。華為的前幾年是在十分艱難困苦的條件下起步的。這時父母、侄子與我住在一間十幾平方米的小房裏,在陽台上做飯。他們處處為我擔心,生活也十分節省,攢一些錢說是為了將來救我。(聽妹妹說,母親去世前二月,還與妹妹說,她存有幾萬元,以後留著救哥哥,他總不會永遠都好。母親在被車撞時,她身上隻裝了幾十元錢,又未裝任何證件,是作為無名氏被110搶救的。中午吃飯時,妹妹、妹夫發現她未回來,四處尋找,才知道遇車禍。可憐天下父母心,一個母親的心多純。)當時在廣東賣的魚、蝦一死就十分便宜,父母他們專門買死魚、死蝦吃,說這比內地還新鮮呢!晚上出去買菜與西瓜,因為賣不掉的菜,便宜一些。我也無暇顧及他們的生活,以致母親患嚴重糖尿病我還不知道,是鄰居告訴我的。華為有了規模發展後,管理轉換的壓力十分巨大,我不僅照顧不了父母,而且連自己也照顧不了,我的身體也是那一段時間累垮的。我父母這時才轉去昆明我妹妹處定居。我也因此理解了要奮鬥就會有犧牲,華為的成功,使我失去了孝敬父母的機會與責任,也銷蝕了自己的健康。

我總認為母親身體很好,還有時間。我身體不好,以及知識結構、智力跟不上時代,也將逐步退出曆史舞台,總會有時間陪陪她的。沒想到飛來橫禍。回顧我自己已走過的曆史,捫心自問,我一生無愧於祖國,無愧於人民,無愧於事業與員工,無愧於朋友,唯一有愧的是對不起父母,沒條件時沒有照顧他們,有條件時也沒有照顧他們。我知道我的情況比絕大多數人要好,為了忘卻紀念,也一吐為快。

爸爸、媽媽,千聲萬聲呼喚您們,千聲萬聲喚不回。

逝者已經逝去,活著還要前行。

——2001年2月8日於深圳

李開複:21歲的新郎

李開複,祖籍四川,1961年12月生於台灣。11歲留學美國,22歲以計算機係第一名的成績從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獲計算機學士學位。1988年獲卡內基梅隆大學計算機學博士學位。

李開複博士於2009年9月在中國北京創立創新工場,出任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以及創新工場開發投資基金的執行合夥人。在創業之前,他在穀歌公司擔任全球副總裁兼大中華區總裁、微軟公司全球副總裁。李博士於1998創辦微軟中國研究院(後更名為微軟亞洲研究院),在極短時間內創建了一個國際一流的計算機研究院,曾被《麻省理工學院技術評論》評為“最火的計算機實驗室”。李博士也曾在SGI公司擔任互聯網部門副總裁兼總經理、Cosmo軟件公司總裁、蘋果公司交互式多媒體部門的副總裁。在加入蘋果公司之前,李開複曾在卡內基梅隆大學任教2年。他的博士論文是世界上第一個“非特定人連續語音識別係統”。1988年,《商業周刊》授予該係統“最重要科學創新獎”。在校期間,李開複還開發了“奧賽羅”(黑白棋)人機對弈係統,因為1988年擊敗了人類的世界冠軍而名噪一時。

2009年9月,李開複出版了他的個人自傳《世界因你不同》,書中除了講述人生故事外,還披露了他與妻子謝先玲從戀愛到結婚的全過程,讓我們看到一位成功者的細膩情感。李開複在書中寫道:

1982年6月,我回到了台灣溫暖的家中度大三那一年的暑假。我並不知道,這個時候家裏所有的人都在張羅我的“終身大事”。後來姐姐們告訴我,媽媽在那個暑假之前,就開始部署一切相親事宜了。

此前,母親一直在問我:“在大學裏有沒有認識中國女孩?”而我的答案一直是:“沒有!”媽媽總是很失望。後來,她總是對姐姐們說:“幺兒已經20歲了,再不給他找女朋友,他會不會真的要找美國人當太太了?”

在大三暑假來臨之前,媽媽決定無論如何都要為我安排一位台灣的“交往對象”。媽媽一聲令下,姐姐們紛紛開始行動起來。在我回台灣之前,她們已經列好了一份名單,準備讓我進行轟炸式的相親。那個時候,我還從未跟一個女孩約會過,這樣的安排讓我既期待又有些畏懼。

記得當時第一次相親時,那個女孩無可奈何地告訴我:“其實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來相親是被爸爸媽媽逼的,因為他們不喜歡我的男朋友。”我回到家後,心裏想:“相親真是一件蠻無聊的事情。”

但是,僅隔一周的第二次相親,我就奇跡般地遇到了一生中的真愛。她就是我現在的太太謝先鈴。說起那次相親也是頗有意思。我父親李天民和她父親謝星曲本來就是同事,謝星曲也是台灣的“立法委員”之一,兩個爸爸在工作方麵很熟絡,但是誰也沒有想到讓自己的兒女在一起這回事。

有一天,他們的一位共同的朋友馮伯伯無意間對我父親說:“你知道嗎?謝星曲的女兒又漂亮,又能幹,又賢惠,還不如讓開複出來和他女兒見見麵。”我父親一聽,立刻動心了,趁著我在台灣,爸爸組織了兩家人的聚會,當然,我們兩個年輕人也被明確告之了這次聚會的目的。

那次聚會,超大的桌子旁邊坐了兩家的十幾口人,大人們沒事人似的熱熱鬧鬧用四川話談論政治,談論誰誰誰又退休了,誰誰誰又提升了,好像沒有相親這回事。在忐忑中,我看到了坐在我正對麵的“相親對象”。

這是一個梳著長頭發、長著甜美娃娃臉的女孩子。她坐在那裏,真是相當的安靜,舉手投足也很淑女。這就是她留給我的第一印象。不過,因為我們隔得太遠,又都比較害羞,當天竟然一句話也沒有說。

回到家裏,父親問我:“你覺得他們家女兒怎麼樣?”我一頭霧水地說:“沒看太清楚,是不是也太文靜了?”

現在先鈴回想起25年前的往事說:“當時我爸也問了我的感覺,我對我爸脫口而出,印象實在不怎麼樣啊,他一言不發,表情又好嚴肅,幾乎不怎麼正眼看我,簡直是在耍大牌呢,覺得自己是美國名校的就了不起!”

我委屈啊。我不說話,是因為那麼多長輩,我一直沒有機會說話。我不看她,是因為不敢正眼看她。

然而,對方這些不痛不癢的話語,經過馮伯伯的傳播卻完全變了風向。我聽到的回饋是,“她女兒覺得你挺不錯的。”而傳到她那裏的信息則是,“他兒子特別喜歡你!”我們兩個人當時聽到對方這樣的表態,都覺得,再接著見見麵也無妨。

我還記得我和她的第一次約會。這個安靜的女孩,真的開始吸引我,她的一顰一笑非常溫柔,表情也十分可愛,而且說起話來輕言輕語的,有一種單純又溫婉的氣質。

和我一樣,她也沒有什麼與異性交往的經驗,但是我們一開始就很投緣,彼此開著玩笑。記得第一次約會,我就開玩笑逗她。她問我,今天去看什麼電影?我打開手邊的報紙,裝作仔細研究的樣子,然後認真地說:“今天有一部《裝修內部》看起來不錯啊!”她興高采烈地說:“是嗎,那就看《裝修內部》吧!”我就當真帶她到了那個電影院。到了那兒,她才發現被我耍了。電影院在進行“內部裝修”呢!

玩了一整天回家,我累得躺到床上,但是一整晚都無法入眠,回味著那天的每一分鍾。第二天起來,我對姐姐們鄭重宣布:“誰也不要再給我安排相親了,我現在已經找到想要的人啦!”

自從那一天開始,我的心裏開始有了一個人的存在,我開始用整個暑假來約會。在一次又一次的約會中,我們的感情逐漸增進著。每天晚上回到家裏,我都回味著我們去過的每一個地方,看過的每一部電影。後來,我每次去她家找她的時候,都要在路上買一束玫瑰花送給她。結果,她的鄰居一看到拿著玫瑰花的人來了,就都知道:“李天民的兒子又來找謝小姐啦!”

從此之後,我開始全力以赴地對待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愛情。得知他們家住在台北郊區內湖,對繁華的台北市區裏的館子不熟悉,我讓姐姐們給我列了一張長長的餐館名單,包括我們家平時嚐試過的所有好餐館,我決心帶她一家家去吃。而姐姐們特別支持我多多付諸行動,她們甚至每人給我捐了一萬台幣的“戀愛經費”,讓我有實力去對女朋友好。那個時候,我對她誇下海口:“要帶你吃遍台北!”

除了席卷台北的餐館,流連在士林夜市,我們還昏天黑地地泡在甜品店裏,記得我們經常要雪王和刨冰吃。有一家店號稱自己有60多種口味的冰淇淋,而我們去的次數太多了,已經把每一種都吃了個遍。

交往過程中,我發現她除了可愛、純潔,還是一位罕見的傳統中國女性。為了家,她心甘情願地付出一切。每天一大早起來,她搶先把家務做了,掃地、買菜,生怕她年邁的外婆和身體不好的母親勞累。父親生病時,是她整整一個月睡在醫院照顧。家境拮據的時候,她退掉學校的餐費,自己做簡單的菜吃。為人處世,她總是燃燒自己,照亮別人。這一切都深深地感動了我。

到了暑假後期,我們的感情越來越深。到了回美國的那一天,我和她約定,盡量多給對方寫信。回到美國後,我們開始了鴻雁傳書的一年,我一兩天就給她寫一封“熱情洋溢”的信,向她訴說美國的大學生活,還有身邊的各種趣事。寫信對我來說,是一天中最幸福的事情,我可以毫無保留地和她訴說任何事情,也表達對她的想念。而她的來信也是一兩天就會飛到我的手裏,不過就比較含蓄,雖然也談論很多事情,但是沒有那麼炙熱的語言在裏麵。其實,那是她一貫的風格。

有一次,我突發奇想,把她給我的來信先複印一份,然後把複印件上的字一個個地用剪刀剪下來,再用膠水貼到另一張信紙上,組合成了一封新的“肉麻情書”,在信上,我告訴她,你以後寫信的風格應該是這樣的:

(第一段)開複:自從你回美國後,我三天三夜僅是看著月亮想著你。我好不習慣,很傷心,很難過,真痛苦!我為你斷腸,一蹶不振,甚至多次想不開。我常常cry,現在已經欲哭無淚。你是那麼的聰明,可愛,溫柔,體貼,完美!

據說,她接到這封信以後哭笑不得。

1983年,還不到21歲的我正準備開始讀博士。而同時,另外一個想法也慢慢地湧上了我的心頭。我想在走入這人生的下一個階段的時候多一個伴侶,讓她陪著我選擇,陪著我走人生路。我不一定將來能夠成功,但是,我希望能夠讓她快樂,給予她幸福。

在信件裏,我表達了結婚的想法。但是,這件事情對於她來說,真的是太突然了。她後來對我說,她不但從來沒有想過結婚的事情,更覺得結婚對於她來說簡直是十萬八千裏遠的事情,被我一問,有點懵了。因為她還想在家多待一陣,還想照顧外婆。

等待她多日考慮後,我給她的家裏撥了越洋電話。我清了清嗓音,對著電話說:“我知道,這樣的求婚對你來說有點突然,我們的年齡也比較小。但是我已經認定你了,我相信你也認定我了。所以,”我頓了頓說,“你願意嫁給我,讓我成為世界上最快樂的男人嗎?”

電話那一頭幾乎是沉默了半分鍾,我才聽到了一聲“願意”。後來,她告訴我,她感動得哭了。在1983年8月6日,我們在台北舉行了婚禮。

現在有些年輕人得知我一輩子隻有一份感情,或者說第一次戀愛就結婚了,感到十分不可思議。尤其是我在21歲就組成了家庭,感到有點震驚。其實,對於我來說,正是因為有了穩定的感情依靠,使得我在美國讀博士期間,不再感覺到孤獨,也讓我有了心無旁騖、全力以赴做科技研發的動力。

妻子這25年來任勞任怨,相夫教子,對家庭付出極多。對她的家人,她總是充滿著愛心,永無止境地奉獻,無論是每天六點起來為全家榨新鮮果汁,親手縫衣服和被子,或者是把衣服燙得筆挺,我們生活裏的每一處都能看到她的關懷。在我繁忙的時候,她照顧著我。在我專注工作的時候,她從不抱怨。在我職業生涯進入低穀的時候,她安慰著我。我遇到過很多次職場的挑戰以及生活地點的轉換,都是在她的陪伴支持下度過的。

在這25年的婚姻裏,我們相伴走來,擁有了太多太多濃得化不開的親情與感動。

(以上內容摘自《世界因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