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忙碌卻無所為,與公孫哲從雪國回來已數天,每天早朝所議之戰事,令羅籽瑞不勝其煩。如今裘莊主密旨,要她請鬼才方滕出山為戰事軍師。籽瑞自嘲著:她從沒見過方滕,如何找?更何況身為學生的公孫哲都拒絕此差事,她一個陌生人如何能辦妥?
傍晚時分,客棧的華燈高掛,戲台上唱曲的早已博得滿堂彩。坐在一方腳落,籽瑞獨自喝著悶酒。腦子清醒卻迷蒙雙眼的她,愣愣地看著台上獻唱的歌伶,大概十三、四歲的光景,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紀,看來就像從前的籽緋……
相約而來的公孫哲,撥開珠簾就看到此刻迷茫的“他”:“羅大人。”
“太傅。”見來者是他,籽瑞便立身拱手作揖道,“快請坐,這麼晚了還叨嘮太傅前來,真是萬分抱歉。”
“羅大人客氣了。”一貫的溫文清貴,公孫哲心裏卻是千絲萬縷,明白“他”是有求於己。盡管知道“他”是個正直剛毅的人,但“玉箭門”勢力過大,卻也是皇上所忌憚的。
“聽聞太傅的師尊,方滕方師傅已雲遊歸來,我隻想請問方師傅如今下榻何處?”
公孫哲微笑著,見“他”問起師傅,肯定是“玉箭門”相中了師傅的才能,“師傅性喜閑靜,我也不知道他的住處。”
籽瑞也料到不是那麼好套他的話,隻是他大概已猜到“玉箭門”想要拉攏方滕了;裝作無意探詢:“喔,太傅可是方師傅的得意門生,都已回京,還沒和你聚首?”
“昨夜倒是和師傅小聚一會,不過,師傅似乎不久留京都,說是要繼續雲遊了。羅大人,真抱歉,你大概也很難見到師傅了。”
“真的是太可惜了,我久仰方師傅大名許久,本想借此機會登門拜訪,請方師傅為我指點一二。”借端茶杯來掩飾自己不悅的眼色,籽瑞偷瞄著他一臉的溫和平穩,找不到一絲得意和提防,難道他所說屬實?如果方滕真的又離京了,以他飄忽不定的行蹤,要找真的不容易。
明白“他“這是客套的說辭,公孫哲也就順著把話說盡,好讓“他”打消念頭:“羅大人有所不知,師傅向來不喜見生,所遇之人,他都講求一個‘緣’字,就算羅大人找著了師傅,還真的不一定能見到他。”
“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了,麻煩太傅了。”
籽瑞臉上的笑意隻維持到公孫哲辭別後,移步至廊外,看著他上了深色的轎子。樓下不知何時隱現兩抹黑色的影子,籽瑞朝他們使一眼色,兩抹影子便迅速跟上公孫哲的轎子。
夜幕之下,街道熱鬧非常,又是遇上風俗喜慶,人潮湧動。兩抹黑影一直緊隨轎子,盡管人潮中還是不離十步之遙;有如此跟蹤能力的確隻有“玉箭門“才有。但是,不知何時已不在轎上的公孫哲隱身在人群中,看著他們跟著轎子遠離後,他才往另一個方向離開。
隱暗的胡同,帶著某種暗示,公孫哲有節奏地輕敲著一道半朽的木門;稍後,門開了半逢,傳來門童的聲音:“公孫大人?”
“師傅在嗎?”
“書房裏。”開門讓他進來後,門童探頭張望一下外頭,確定沒有跟來的人後,又悄悄把門拴上了。
見來者是得意愛徒,方滕笑著放下手中的毛筆:“過來看看,這是我今天畫的。”
公孫哲遵從地認真看著,畫中姝妍——竟如此美麗絕倫!“世上果有其人麼?若非師傅虛擬,此女子相貌清貴,美妍絕倫,眸似星辰又含聰慧之氣,實在難得一見。”單是這樣看著畫中女子,公孫哲心裏就已有異常的感覺,一股情不自禁湧上心頭,畫中佳人巧容倩兮,仿佛會勾人心魂。
“她就是我留在晉城三年的原因。”方滕微笑著,“她和你一樣,是我所遇最有緣的另一人。”
“這倒讓學生好奇了,您會破例收女子為徒,畫中女子是何人?”
“沐籽緋。”
“她!沐將軍的女兒?”若說沐旭的忠義之名廣揚,那他的兩位女兒也毫不遜色,大女兒巾幗不讓須眉,小女兒絕色冠絕天下,“她不是在五年前,虞閥攻城時就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