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家因籌備與虞家的婚事,大宅一片紅喜之氣。紅絹紅緞在鍾汶的閨房往裏往來,丫環麽麽這幾天都圍在她身邊轉,仿佛是公主出閣般隆重盛大。
金線雙鳳的巧麗手工,大紅的霞帔因此增色不少,穿在身上的鍾汶越看越是愛不釋手。與虞家結親,鍾大人也不吝嗇的為她辦了豪華的嫁妝,就怕被笑話一二。
“小姐,這身衣裳真合適!”
“是不錯!”向來挑剔的鍾汶也讚不絕口,身邊的丫環更是賣力奉承。
“老爺!”
此刻前來的鍾大人神情懊惱,看著鍾汶這身衣裳再三搖首。
“爹,怎麼了?我這是哪裏不對?”鍾汶有些不高興地問。
“婚期延了,婚事推到三個月後。”
“三個月?為什麼?”
“虞家小姐仙逝了,你不知道嗎?虞家為她發喪,那兄弟倆平時就寵她寵得不行,如今心如死水,隻想風風光光地為她出殯;所以說要為她守靈三個月。”
“她是誰啊,如今連屍骨都找不到,那要不要守足三年啊,就像為長輩守孝那樣啊!憑什麼一守就三個月?為她竟延遲我的婚事!”鍾汶自覺像被甩了個耳光,撒潑地撥下頭上和手上的珠寶玉器。
“那是誰?就憑她是沐籽緋!”鍾大人雖不迷戀美色,但對籽緋的美麗是有很深的印象。
“你是說我不美?”
“是不夠美。”鍾大人怎會不明白女兒家的心思,嫉妒的心思,女人的向來比男人來得強烈。
“爹!”鍾汶惱怒不已,即使籽緋的死已成事實,可她還是怒不可止!“我不管,延遲三個月是絕不可以的!一個月,我隻接受一個月!不然,我就要他虞嚴什麼都得不到!”
鍾汶的要求傳送大到虞家,讓死寂許久的大宅,爆發了大風波。
“一個月?籽緋屍骨未寒,家裏的白燈還沒下,擱不上她的大紅燈!”虞昊的第一反應就是拍桌怒罵。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沉吟半刻,虞嚴若有所失的看著籽緋的衣冠塚,“一個月後,我正式迎她進門。“
“你是什麼意思,難道就順她意?今天是籽緋的七朝!”
“既然都犧牲籽緋了,我就一定要得到些什麼!“
“好啊,你要娶,就在別的地方娶她,這個虞家是籽緋的,我不準那個女人進來半步!”虞昊揪起他的衣襟,使勁的把她拽到靈堂外麵,“還有,衣冠塚下葬那天,我不要看見你!”
涼夜如月水,虞昊果然鐵了心腸,不再讓他靠近靈堂半步。裏麵,燭火暗在,微傳出裏麵道士頌經的聲音,如女子喃喃低語,聽進他的心裏隻有滿腹蒼涼。
不知不覺走到籽緋的院落,仿佛是循心之欲,卻是給自己一個前來的借口。
清冷深鎖,不僅是枷鎖鎖住了院落,更是人心鎖住了幽魂。虞昊是不會原諒自己的,他想著:高懸的白燈籠在風中蕭瑟,無人的院落格外死寂,有時,花草樹木也是會哭的。虞嚴的目光放空著,想起籽她的笑,她的顰,她的嬌悄和聰慧,她的美麗和柔情。他不會忘記,她曾為了一句謝謝,等他至夜半;為他吟唱美妙的酈女歌。更不會忘記她的堅韌,習馬下棋時的謀略和衝勁。
他知道,他殺了的不僅是籽緋,更是虞昊和自己……
虞嚴答應在一個月後迎親,自認為贏了麵子和裏子的鍾汶自然是得意洋洋,但她的笑容也隻是維持不到半刻。得知虞昊竟不讓她嫁進虞家正門大宅,便不顧鍾大人的勸阻,心急火撩的帶上數名護衛,趕到了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