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對他說:「你知道嗎,葉小魚是要我的命。」
他沉痛道:「我知道,我也讓她付出代價了。我以後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了。」
他垂著眼睛不敢看我,聲音帶著懇求與討好的意味:「琳琳你知道嗎,我已經把你原來的房間重新裝修了,等你出院就可以住進去了,以後家裏的東西還是全都是你的,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我發誓……」
我隻是死死盯著他,聲音驟然放大:「葉小魚她要我的命!我差一點就死了!」
他沉默著,我顫聲道:「其實,我死不死,都不重要的,對嗎?」
我拚命抑製眼眶裏即將湧出的辛辣的東西,但還是懦弱地哭出來,我捂住臉,充滿恨意地對他說:「承認吧,池嘉宇,我在你眼裏永遠都比不上葉小魚的一根手指頭!」
「不是的,琳琳你聽我說,我……」
他急切地要撲上來解釋,我抓起病床上的保溫杯砸向他,他生生捱下,額頭青紫一片,我用盡全身力氣對他吼:「你給我滾!」
「我……」
「池嘉宇,琳琳讓你滾,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秦子喻不知何時倚在了門框上,他的手裏捧著一簇鮮花,姹紫妖嬈,他一步一步走進門,站到我床前,和池嘉宇麵對麵,氣勢逼人。
看著池嘉宇通紅的眼睛,他一下子笑了:「忘了告訴你了,你可真是信守承諾,我的手下剛才查到了,孟買紅燈區,葉小魚居然在那,好像染上了重病。哈哈,你人還不錯嘛。」
池嘉宇霍然抬頭,猛地撲出門去,聽到走廊裏逐漸遠去的焦急的腳步聲,秦子喻勾勾嘴角回過頭,坐在我床邊,漫不經心為我掖好被角。
他語氣嗔怪:「這麼礙眼的人你還非放他進來。」
我笑著將手從被子裏伸出來,對他晃晃優盤。
「你看,這是什麼?」
17.
一月後,池氏集團遭受多年來最大的重創,數十個投資項目接連失敗,債臺高築,大廈將傾。
會議室裏,池嘉宇依舊孤傲地坐在最高的椅子上,率著殘眾與分崩離析的董事會做最後的抵抗。
秦子喻就饒有興致地坐在他對麵,打出低價收購的大旗,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他折辱貶低。
我坐在一間密室裏,目不轉睛地看著偌大的屏幕上幀幀畫麵,直到突如其來的警察沖進去將全場包圍,我才緩緩起身。
池嘉宇,該我出現了。
「池先生,據舉報,有可靠證據表明你不僅涉嫌走私,且涉及多年前一樁冤案,受害人被你私自拉去頂罪,並暗中授意同室囚犯,將其折磨致死……」
池嘉宇的臉色沉了下去。
他的手指在輕輕顫抖,但他強裝出一副笑容,抬頭道:「警官,說話做事可得負責任,別冤枉我們這守法公民啊。你方才說舉報?誰啊,誰舉報的?讓他出來跟我當麵對峙。」
「是我。」
我陰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將門驟然推開。
「琳琳……」四目相對,他的眼中滿是錯愕與難以置信。
我一步步邁進門去,字字句句擲地有聲:「池先生錯了,我本不叫付琳。事實上,我姓林,我叫林絲絲。」
付是復仇的意思,林左加王,是亡靈的亡。
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在他眼中炸開。
我緩緩道:「而我本有個哥哥,在六年前死在了獄中,他的名字,是林清墨。」
池嘉宇渾身震顫。
「在他被捕入獄的前一夜,我看到他一個人站在窗邊,拿著打火機,大笑著將一封信箋燒毀,我趁他離開,趕忙上前撲救,才堪堪留下了這點殘骸。」
我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發黑的紙張。
「池嘉宇,每晚我被你抱著入睡,我總是背對著你,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我微笑著說,「因為我懷裏,一直都揣著這個東西,我揣著我哥哥的仇恨,揣著他冤死的性命!」
我將信紙高高舉起。「這上麵寫著的,是一個叫葉小魚的女人,言辭懇切求我哥為她頂罪,說事後池家一定會提前救他出去!這就是證據!」
池嘉宇徹底癱軟在地。
……
他最終還是放棄了一切掙紮。
鐐銬上手的一剎,他突然輕輕地問我:「這四年,你一直都是恨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