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兩人到了小院前,房東開了門,院子裏的那棵樹還在,隻是冬天剩枯枝了。
又打開屋門,房東把暖氣早早打開了,屋裏並不冷。
紀莫年看著熟悉又陌生的房間,真的什麼都沒變,房東當初按他的吩咐,鋪了白布,鎖起來。
此時白布堆在屋裏一角,整間房很幹淨。
桌子上還擺著華瑤之前親自挑的一排小玩意,床上還是臨走時的四件套。廚房裏,一排調料,都過期了。
牆上時鍾也沒電早就停了。
仿佛一切都沒變,又仿佛一切都變了。
房東想說什麼,可還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大年三十,跑來這裏,一個人,任誰都知道這時候不該過多詢問。
可就在這時有人敲門,是房東的老婆,端了一盤水餃,“過年了,小紀啊,你女朋友呢,之前和你一塊的女孩?”
房東推了老婆一下,讓她不要多問。
可紀莫年卻抬頭笑著,“她要晚一天,明天一早我就開車去接她,我們之前在國外留學,這次回來要在國內定居了。”
“哎呀,之前是出國了啊,我們還說呢,現在要回來結婚了?”
“對,回來結婚。”
紀莫年笑著。
遠處房東的小孫子好像在喊他們,二人放下餃子離開了。
一下房間裏隻剩下他,安靜而孤獨。
他走進廚房,燒了一壺水,等水開時,他靠在鍋台邊,不知在想什麼,水壺鳴笛喚醒了他。
他一瞬有些錯覺,仿佛回到了當年和華瑤一起的時候,恍惚的伸手去拿,結果燙到了,馬上捂住耳朵,習慣性的喊著屋裏,“華瑤,把墊子幫我拿來。”
可說完後他自己也愣住了。
夜晚關了燈,仰躺在床上,快到零點了,外麵已經陸陸續續放鞭炮了。
開始倒數,他看著手機上的秒表,也跟著數起來,五、四、三、二、一。
窗外煙花炸開,他趴到窗邊去看,伸手想要觸碰,可那是窗外的天空,怎麼可能碰的到。
過了零點,鞭炮聲和煙花不減反增,他起身想將餃子拿去廚房,可在床頭絆了一下,突然什麼東西掉了下來,沒開燈他看的不真切,蹲下去撿,竟然是一根細長的熒光棒,隻是還沒有激活。
他一愣,順手掰了一下,瞬間熒熒的綠光亮起。
這是那根沒有找到的熒光棒,竟然還可以亮。
此時他再也支撐不住了,攥著那根熒光棒栽倒在冰冷的床鋪上,將自己蜷縮起來,瞪著眼看著微弱的光。
他背後的窗外煙花絢爛,他卻隻能看到手裏熒熒的綠。
大滴眼淚砸在床單上,漸漸的控製不住的,想要哀嚎,他突然全身都很痛,從內而外,眼前的綠光漸漸微弱,他以為是眼淚擋住了光亮,拚命擦著眼睛。
可卻發現,是過了太久,熒光棒裏的熒光雖然才激活,可放了太久了,這才一會,光就弱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就會熄滅。
他突然恐慌的坐起來,雙手捧著,可越是關注,那光仿佛流逝的越快。
最後什麼都不剩。
窗外璀璨,可他守護的唯一光亮,還是被剝奪。
他落寞的顫抖著。
屋裏再次墜入黑暗。
良久,紀莫年從床榻上起來,走進廚房,拿出曾經煲湯的砂鍋,可沒有雞湯啊,隻放了水,又放了一勺糖。最後擰開煤氣罐爐灶。
再回來他躺在床鋪上,給房東轉了一筆錢。關機,躺進被子裏,伸出一條胳膊,就像以前華瑤躺進他懷裏的姿勢。
窗外漸漸亮了起來,除夕過去,是新的一年,新的一天。
家家戶戶趁著清晨將窗戶打開,呼吸著新鮮空氣,預示著新年好兆頭。
昨夜滿地煙花鞭炮殘留,街上漸漸熱鬧,家家戶戶不管冷不冷都將窗戶打開,隻有那處小院大門緊閉,有人好奇的往裏看,那家窗戶也是緊閉著的。
“一定是做了個好夢呢。”
有人猜著,是啊,因為做了個好夢,所以,還沒有醒。
……
黑暗中紀莫年驚醒,他呼吸困難的坐起來,驚慌的看著四周,可身邊一個溫熱的人呢喃著,他低頭,看到華瑤就在身邊。
“怎麼了嗎?”她困得埋怨著。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喜極而泣一把抱住他,“華瑤,華瑤你在我身邊。”
“說什麼傻話呢,我一直在你身邊啊,做噩夢了?”
“是啊,我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噩夢,不過,現在終於醒了。”
華瑤笑著,推開床邊的窗戶,外麵鳥語花香,是摩洛哥的一座小城。
她靠在他懷裏,“現在夢醒了,莫年,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