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劍影歌聲(2 / 3)

天邊的晚靄慢慢消褪,夜色更濃了。忽聽得後麵蹄聲得得,隱隱可聞,陳玄機心道:“此時不闖過去,韻蘭一來,那就更麻煩了!”陡的精神一振,長劍一圈,身隨劍勢,滴溜溜的轉了半個圓圈,但見四麵八方,劍光飄飛,上官天野吃了一驚,想道:“怪不得蘭妹會喜歡這個臭小子,原來果真有點真功夫!”急勝之念一起,雙鉤霍霍,招數淩厲無前。

馬蹄聲自遠而近,陳玄機反手一劍,將上官天野的雙鉤迫手一側,邁前一步,低聲喝道:“還不讓路!”夜色蒼茫中,那匹馬已奔出山腰,馬上少女揚聲叫道:“玄機,你和誰動手?嗯,什麼,是天野嗎?你們還不趕快給我住手!”

上官天野叫道:“這小子不肯見你,待我擒他給你便是!”陳玄機那一劍已把雙鉤封到外圈,但上官天野堅不可退,山路狹窄,不下殺手,將他擊倒,實是難以奪路外闖,主意未決,忽聽得上官天野之言,心中一動,想道:“我若在韻蘭麵前將他刺倒,他們的姻緣就永無撮合之望了!”

高手比劃,隻爭瞬息之間,那許猶疑,倏然間,忽見鉤光一閃,上官天野兩杆金鉤脫手而出,‘登’的一掌拍下,正中陳玄機胸口要害,便聽得陳玄機“哼”了一聲,跌出一丈開外。

上官天野這一招本是敗中求勝之招,拋鉤襲敵,揮掌擊人,雖說神妙非常,但以陳玄機那超卓的武功,估量最多隻能將他擊退,挽回麵子,萬萬料不到他竟似不加防備,竟給自己一掌擊中胸膛。這刹那間,上官天野也不禁呆了。隻聽得蕭韻蘭顫聲叫道:“天野,天野你幹什麼?你怎能下這個重手。快,快,你還不快把他扶起來?”

上官天野定了定神,剛剛邁出腳步,陡聽得一聲馬嘶,一條黑影淩空飛起,上官天野怎麼也料想不到陳玄機受了重傷,居然還能飛身上馬,但見他反手一拍馬臀,隨即低呼一聲,那聲音鬱悶之極,似是受傷之後,淤血已塞到咽喉,上官天野飛身疾掠,一手抓去,離了馬尾三寸,沒有抓著,隻見陳玄機緊抱馬頸,整個身子俯伏在馬背上,這匹馬是久經訓練的戰馬,被主人一催,放開四蹄疾跑,上官天野一抓沒有抓著這匹馬已轉過山坳去了。就在這一瞬間,隻聽得‘唰’的馬鞭一響,蕭韻蘭飛馬趕到,一鞭甩下,尖聲叫道:“讓開。”

上官天野熱血上湧,後悔羞愧,妒恨氣惱,種種情緒,糾結心頭,他這樣的為著蕭韻蘭,蕭韻蘭竟用馬鞭抽他!他想把蕭韻蘭拉下馬來,他想打蕭韻蘭的耳光,他想抱著蕭韻蘭痛哭,然而他還是讓蕭韻蘭過去了,而且他還身不由己的追在蕭韻蘭的馬後。

沉沉夜色,山石嶙峋,蕭韻蘭隻顧催馬急跑,剛轉過山坳,坐騎突然一躍,闖在一塊凸出來的山石上,將蕭韻蘭拋了起來,上官天野大吃一驚,急忙搶上去接,蕭韻蘭在半空中翻了一個筋鬥,落下地來,剛好和上官天野打個照麵,隻聽得蕭韻蘭“哼”了一聲:“你好!”一掌將上官天野推開,俯首一看,忽見掌心帶血,原來上官天野在掌擊陳玄機之時,碰著了陳玄機的劍鋒,他的手臂也給拉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蕭韻蘭呆了一呆,抬頭一看,隻見上官天野失驚無神的倚在一塊山石上,臉上滿是淚痕,蕭韻蘭歎了口氣,忽地柔聲說道:“這麼大個人,還流眼淚,不害臊嗎?讓我看看,你傷在那兒?”輕輕的撕下一片衣襟,替上官天野包紮傷口,上官天野反手一推,手臂舉起,軟綿綿毫無力氣,但覺蕭韻蘭玉手撫來,竟是無法抗拒,隻好轉過頭來,在心中暗罵自己。

蕭韻蘭籲了口氣,道:“幸好沒有傷著骨頭。”上官天野冷笑道:“我死了也沒有什麼打緊!”蕭韻蘭道:“呀,你們何苦為我廝拚?”

上官天野倏的回過頭來,低聲說道:“蘭妹,你怎麼知道我的心?我是,我是……咳,我是為你們好!我那一掌雖然打得不輕,以他的武功,料想也不至於喪命,隻要你好,我上官天野粉身碎骨又有何防!”

蕭韻蘭歎道:“這個時候你還說這種氣話做什麼?你那一掌打不死他,但他受了此傷,卻怎能逃出別人掌下?”上官天野叫道:“什麼?”蕭韻蘭道:“他要去刺殺一個人,這個人在江湖上絕跡已有二十年了,二十年前已是名震一時,經過了這二十年,武功更是深不可測!”

上官天野怔了一怔,猛然想起陳玄機所說,十日不來,就是被人所殺的話,失聲問到:“這人是誰?”蕭韻蘭道:“你聽說過雲舞陽這個名字麼?”上官天野叫道:“什麼?是雲舞陽!”

臉上流露出非常奇異的神色,蕭韻蘭心中納悶,問道:“你認得他?”上官天野道:“二十年前,我還是一個三歲孩子,怎能認得他?你說,他為什麼要刺殺這個雲舞陽?”

蕭韻蘭道:“說來話長,現在是洪武幾年?”上官天野道:“今年是洪武十三年,你怎能不知?”蕭韻蘭道:“我自然知道,可是有一班孤臣孽子,直到如今還不肯用洪武紀年。”上官天野道:“那大約隻有陳友諒和張士誠的舊部了。”蕭韻蘭道:“不錯。咱們雖然出世得晚,但也聽父兄說過,當年和洪武爺爭天下最激烈的就是這兩個人。他們都曾建立國號,一個號稱大漢,一個號稱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