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驚動父王的。私逃天牢的重犯在神界王宮現身,這是極大的侮辱和挑戰,父王不會允許這樣的事存在,再者,惟釋現在已經和他大打出手,父王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我呆呆的望著父王。
他神情嚴肅,英挺的麵容上全是威嚴。他也看見了我,深邃的目光望見了我便沒有再移開。我猶疑了,父王看向我的目光太過於複雜,複雜到我有些害怕。一陣從未有過的心驚膽戰緩緩爬滿了我全身,我待在原地動不了,直到他們都紛紛逼近了我麵前。
父王一個手勢舉起,他身後的術師便從身後趕上前,越過我身旁直接進了殿中,停在我麵前的,隻有父王和另外兩個術師。
“孩子?”父王叫我,眉宇之間是擔憂之色。
我害怕,很害怕。
望著父王這半心疼半擔憂的神色,我邁著小腳往他跟前走了兩步:“父王……”
父王彎下身輕輕摟住了我。我靠在他身邊,從未有過的安全感緊緊包裹著我。身後的事與我無關就好了,我就可以一直這麼心安理得的靠在父王懷裏,什麼都不管。
“王上?”父王身邊的術師喚了一聲,父王摟抱我的手微微鬆了一下,我也禁不住往後小退半步。
術師恭敬的拱著手向父王半低眉眼,言辭懇切,“天牢的重犯此刻就在淩雪殿內,還請王上正事為重。”
聽罷這一句話,我的手禁不住死死抓住了父王的衣袖。如果父王也在這時候離開我身邊,那我就再無一人可依靠了。
“公主受到驚嚇了。”父王的聲音很沉穩,沒有直接回答術師的話,帶著不容商量的威嚴對術師說了一句便低頭溫柔的看我,聲音也柔下來,“沒事,孩子。”
父王溫和的安撫著我的不安,溫暖的大手覆上了我拽著他袖袍的拳頭。
隻要父王相信我,隻要父王還護著我,我就會沒事。但父王還能護我多久?
我仰頭看著父王,雙手還是僅僅攥著他的袖袍。我怕我放開之後便再也沒有機會能夠像現在這麼近的站在父王身邊。
就在我和父王站在淩雪殿門口的時候,趕到淩雪殿裏麵的術師很快便加入了戰鬥之中。我挨在父王身邊,回頭向裏麵望,憐影的白色身影在神界術師之間很是耀眼,他銀色的發在陽光下跳躍著奇異的光彩,而他那一雙白眸,在身陷十幾個術師的包圍之中,竟然還是落在我這邊的。
我抓著父王衣袍的手緊了緊,我掌心不知何時冒了一層冷汗,冷冷的汗粒全沾到了父王華貴的錦袍上。
憐影在看我。他的目光緊緊盯著我,眼神用力得似乎要穿透我。
為什麼?我的呼吸都崩緊起來。憐影明明已經逃出了神界王宮,他卻是冒著極大的風險在這光天化日之下重新回到王宮……
他是來找我的。
憐影沒有過多的時間一直盯著我,他周圍那些全是神界最精銳的術師,麵對他們,憐影麵上已經出現了些難以應付的疲憊之色。
為什麼一定要來找我?他不會不知道他闖王宮會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為了一個在天牢拋下他,根本就沒有和他達成共識的我,他便再次闖進王宮?
憐影,你到底在想什麼?
因為術師的介入,惟釋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退身了,他立在一旁的蕪妄樹之上,靜靜觀戰。而憐影,隻得在勢單力薄的處境裏,奮力自保。
看著憐影有些吃力的應付術師,我心下是很不安的情緒。憐影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他來,隻是為了我?他說他要帶我走,可我不曾應答過他。難道,他就要為了他自己說過的那一句做這麼危險的事?……他在神界天牢被困一百多年,就是為了這樣一件事?
我有些混亂。
“父王,”我緊緊靠在父王身邊,聲音有些止不住的顫抖,“他是什麼人?”
我想過或許我裝作一無所知是對我最好的情形,那樣,一切都是與我無關的,我隻是碰巧在我的王殿裏遇到了“闖宮”的憐影而無辜受累。但是看到憐影望我的眼神,我還是做不到如此置身事外的冷漠。我想知道。
“孩子,你先離開這裏,”父王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溫和的與我說話,“等父王處理完這邊的事再去找你。”
父王牽起我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候在父王左右的術師會意的上前了一步,將要帶領我離開。父王將我送到術師身旁便緩緩鬆開了緊緊握著我的手。一直被握著手心的安全感突然被放空了,我手上的溫度在離開父王掌心的一刻,立馬消散無蹤。
正要跟著術師一同離開,我不自禁的回頭忘了一眼。心裏有些放不下,畢竟我清楚,憐影此次前來的目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