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就在我驚訝的時候，原本虛弱得連抬手起來接茶杯的力氣都沒有的惟釋突然伸手拉了我的手腕，將毫無防備的我帶進了他的懷抱。
“我應該是除外的……可事實好像並不是。”惟釋圈住我的手力氣很大，我下意識的掙紮沒有動他半分，他緊緊懷著手，自言自語的前後矛盾，“我期待是這樣，可真的是這樣被你防備的時候，我並不滿意。我還是更期待我是不一樣的，我在你心裏應該和他們不一樣……”
“呃……”
聽到他吃痛的哼了一聲，我本在掙紮的動作一下便停了。他是真的受傷了……
“就這樣安靜一會兒，別動。”
……安靜一點，會好看些……許久之前的一句話忽然浮上了我的腦海。從來沒有意識到那個時候的惟釋，也是用這和現在一樣溫柔的語氣在說話。
也就在我遲疑的這一刻，我竟緩緩適應了他懷抱裏的溫度——就和那時我靠在父王身邊一樣，暖和，安心。
“我身上的傷一時半會兒好不了，”惟釋的聲音從我頭頂上傳來，“憐影落獄之後，最多不過三天時間就會接受審問。”
“你傷了他的經脈？”我的聲音在他懷中被壓得低低的。
“可他還不會死。”
“為什麼要他死？”
“他要帶你走。”
“……”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憐影會死，就算我不願意和他一起走，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他死。他對我沒有惡意的……每次看到他看我的那雙清澈無暇的白眸，我都會有些沉醉。他喚我一聲“公主”，他把我隨口一句話當成諾言來遵守，他的信仰和虔誠隻是想回煉城，帶著我一起回去。
我重來沒有見過這麼純粹的人，被押天牢百餘年，飽受剔除靈骨之痛的人還擁有著令人意想不到的純粹，隻因為這一點，我便不想他死。那麼純粹的人不該承受所有人都不願意去麵對的事。
“隻要憐影還活著，你知道你將麵臨什麼樣的處境嗎？”惟釋繼續說著，“他既然找上了你，那麼神界很快也會將你和他的聯係查得一清二楚……你保護不了自己，父王也不可能在證據確鑿麵前繼續護著你。”
我還會連累父王？一直護著我的父王，會因為護著我而被連累？
那我該怎麼辦？誰也幫不了我，我該怎麼辦？
我心底升起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憂鬱，我從來沒有覺得這麼無助過，在翎兒死的時候，我無助過，但在那之後，我還有事可做，我想知道一切是為什麼。而現在，我好像什麼也不能再做了。從失去翎兒開始，我就在一步一步失去越來越多的東西。我本來就沒有什麼東西，現在我僅有的一點東西，都慢慢的丟失。
或許正是因為我太久太久沒有倚靠過一個人，所以在碰到惟釋懷中的溫暖時，我異樣的無助，有一種不想離開的眷戀。雖然這樣的溫暖隻是一個假象，它並不是屬於我的安全港。
“放開我……”
惟釋的手沒有鬆。
“放開。”
“你很清楚，現在的我打不過你。”惟釋還是沒有鬆手。
他的意思很明顯，我可以毫不留情的推開他，但我現在的雙手卻好像沒有一絲力氣。僵持了許久。
“還有三天時間，隻要在三天後，憐影什麼也說不出來，你就不會有事。”惟釋在說話間終於還是緩緩鬆了手，“我有三天的時間。”
他有三天的時間，而不是我有？我不解的皺了眉。他剛剛不是還在說，現在的他根本無力再幹預我的事了嗎？現在他……
“還記得你之前吞下的冰珠嗎？”
惟釋這麼一提起，我下意識伸手搭在了我的喉間。那時候喉珠被斬上的痛似乎還在我脖間殘留著一點溫度。
惟釋盯著我的動作，眸子微微有些黯淡，“那是我百年的修為。”
我放大的瞳孔裏映著他蒼白的臉，他的唇仍在微微動著，“天牢底層除了陰冷的濕氣和晦暗之外，還有不可見的暗靈，以你的修為，還抵不住它們。”
所以，在那之前，把自己百年的修為寄放在我體內？！聽了他的話之後，我頓覺體內那不可思議的冰魄寒涼得怕人，比起它是未知的物體時更令人恐懼。
在天牢之底的時候，我沒有感受都多少異樣。竟然是它在天牢之底護了我。我從來沒有想過，惟釋是因為要幫我才會逼我吃下那冰魄……
百年的修為……他因為要把我留在天牢之底而舍棄了上百年的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