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問為什麼嗎?”惟釋看著我不說話,自己又接著沉默繼續開口。
我不問。不可能……
“因為我……”
“我還給你。”我生生打斷了他的話。
惟釋正要說的話被我打斷,他微啟的唇便凝滯在了空氣中。一直優越的他應該沒有被人如此粗魯打斷的時候。
我堅定的盯著他的眼眸:“我把它還給你。”
惟釋原本僵硬的唇微微向上揚了一下,勾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我沒想過要回來。”
“你到底想做什麼?!”
“再等三天,不會有事的,”他跳過我的問題,自顧自的說話,“隻要憐影的事過去,就不會有事了。”
這樣事,怎麼會過去?又怎麼會沒事?
“……我自己會處理。”我轉身離開了他身邊。
他現在已經受了傷,就算他這麼安慰的說著不會有事也不過是他說說而已。他先前就說了,就算他想做什麼,現在的他也是不可能做得到了。半路殺出來的憐影攪亂了他許多計劃吧。
“你要怎麼處理?”惟釋的聲音追了過來。
“不會連累父王……也不會連累你。”
“我會幫你,在那之前,不要輕舉妄動。”惟釋的聲音隔了好一會兒才響起,“相信我。”
第二天,我照常早早起了床。我下床之後下意識往窗邊的小榻望去。
惟釋早就已經不在哪裏了。昨天說完那席話之後他便無聲無息的離開。
他最後說“相信我”。
一個教會我懷疑所有人的人讓我去相信他。他是無可奈何到什麼地步才會這麼說出這句話來?他本該是運籌帷幄,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人。我做了什麼會讓他放棄他的高傲,這麼小心翼翼的勸誡我不要妄為?
我在屋中轉了一會兒,因為起得太早,照料我寢食衣居的術師都沒有到。轉了一會兒之後,天已經差不多亮了,也到了平日我起床的時間,可一直沒有人來。
我自己向殿外走了去,打開了房門。
還是昨日那兩個術師,他們聽到我開門的聲響,已經提前微轉身子麵向了我這邊。但當我站在他們麵前時,他們沒有說話,隻是微微低了一下眸子。這隻是最簡單的禮節……
我邁步出了房門。
“王上吩咐過了,最近神界有些不太平,讓小公主好生在殿中修養,以免外出有什麼意外。”左邊的術師上前擋住了我的路,謙遜但毫不失分量的話就直接甩給了我。
軟禁之名永遠有個好聽的別名,叫做擔憂。
我不想父王為我為難,所以我聽了術師的話,隻是簡單應了一聲便轉身回屋了。
第一天。我沒有辦法正大光明的走出去。現在我也隻是被禁足,事態沒有一下嚴重到不可收拾。
黃昏的時候,我在窗前的小榻上坐著,麵前擱著一杯熱氣嫋嫋的的清茶。窗戶外的蕪妄樹在微風裏輕輕晃著,窸窸窣窣的聲響順著風向緩緩飄了過來。就在我凝視窗外的時候,一隻雪白的鳥兒不知從哪裏飛了過來,在殿前的花園上空留下一剪斜影之後便匿了身影。
王宮中的鳥兒還是很自在的。
就在我這麼感歎的時候,那隻鳥兒的身影跳躍進了我的眼,它光著細細的爪子在窗沿上輕快的跳著,然後落在了我麵前。
是之前那隻信鳥,惟釋用它傳信給我的那隻百靈信鳥。
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我困惑的向它伸出了手,它也十分配合的跳上了我的手,一雙細腳牢牢抓住我的手指,它站在我手上低頭梳理翅膀下的羽毛,然後從翅膀上銜出一根羽毛,小心翼翼叼著它放在了我手上。
是惟釋。
我捏起羽毛,上麵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仍舊隻是叫我不要輕舉妄動。
我給他闖出了許多禍嗎?為什麼要這麼防備我的叫我隻是聽從他的一切?我什麼都不需要做?隻要等著就好?我等來的會是什麼呢?
相信他……相信?
我將那片羽毛放在了一邊,繼續發呆的坐著,看天空的顏色從湛藍不斷變得灰暗。
流雲盡歇。等到天黑之後……
就在我將目光定格在天空裏陷入沉思時,一聲撲哧的細響拉回了我的思緒,我收回目光一看,居然是那隻信鳥,它還站在我麵前的窗沿上,歪著小腦袋,一雙黑溜溜的小眼睛直直的望著我。
它怎麼還沒走?
我盯著它那樣無辜的樣子有些皺眉。眼下我的宮殿應該是時時刻刻在術師的監視之下,哪怕是飛進了一隻鳥兒也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我在等天黑,你在等什麼?”信鳥黑溜溜的眼睛隨著小腦袋微微偏了偏,還是直直的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