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天邊泛出絲絲白光,夜色漸已退卻,日越過樹梢沿著山峰的棱角一點點上升,斜照在生冷的崇山峻嶺間,倒愈發顯得暖活了,林蔭處已棲息的燕雀已開始躁動,山澗的泉水經過一夜的流淌卻仍極其安靜,靜的隻聽得到鳥鳴聲,而聽不到欲來的風雨聲。
他們經過幾天的車水之行,已經來到了一座小城堡。到了城堡,已是黃昏時分,赤紅的晚霞映紅了天際,為這原本淒涼冷寂的城堡染上了一層暖色。馬車一路馳行,風中傳來陣陣桃花香。雖然這裏沒有瑤仙山的風景優美,卻別有一番生機。天晴輕輕在他耳邊說道:“軒,這兒是哪裏?”
北冥玄點頭,略一沉吟,對天晴道:“北冥殿”,的確遠遠的一座巨大的石碑上真的刻著“北冥殿”三字。
北冥殿外圍泛著辰光,仿佛延燒至天邊的不滅明焰,明亮地刺痛了人的眼睛。流光的顏色逐次地變幻,到天際時,已是淡淡的金色,與仿佛塗上了一層黛色的天空混雜在一起,變成深沉的豔紫。
她回過頭,隻見他的嘴角泛起一絲弧線,一襲白衣也被晨光染上了深深淺淺的顏色,融在一片紅的黃的棕的色彩之中,就像透過樹梢落下的陽光一樣,帶著絲絲暖意。
他們一起走進城堡,裏麵亭台樓閣,白玉雕欄,青磚鋪道,花石為階,一切都顯示著這座宮殿的不凡。
忽然遠處隨風傳來了一陣悠揚的弦樂聲,花落花散,飄向風中。天晴愕然抬頭,忽見屋頂上竟飄然落下一團紫色的人影,直到她落到地上,天晴才看清她的長相。那是個女子,而且絕對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她曼妙修長的身材在紫色紗羅的包裹下若隱若現,一頭青絲柔順發亮,在風中泛著微光垂在潔白如玉的頰側。她白皙的俏鼻高挺,櫻桃小嘴微微翹起,睫毛長長的微卷,一雙靈動的大眼熠熠生輝。剛一落地,她就屈膝在濕冷的地上單膝跪下,銀鈴般悅耳的聲音興奮地響起:“奴婢紫嫣,參見殿主。”
紫嫣在見到天晴的一瞬間,隻覺得十分眼熟,猛然一想,不禁詫然,她是飄雪?不,不可能,沒有人能逃過那樣一劫,可是她是誰?她接近殿主來到這裏想做什麼?是不是居心叵測?
晃過神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望著天空,盡量露出平靜的表情,不能讓她察覺,可是這微小的心思還是沒能逃過北冥玄的眼睛。
北冥玄默默的望了一眼天晴,一束晨光正映在她的臉上,心裏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在悸動著,在這充斥著黑暗和悲傷的城堡裏,她宛如一道燦爛的陽光,清掃著他內心的陰霾,也像是一灣純淨的泉水,洗滌著他心裏的仇恨,更像是午夜自空中劃過的流星,消失了就再也找不到半點痕跡。這種感覺使他心神不寧玄思浮動,並且恍惚,神思出離心念翻覆,忽而空茫忽而悸動,時而怔惘時而酸悵,一念一念間既而遠,繼而近,他一麵本能地想要拒絕這種感受,一麵,卻又為這種感受所維束,無力,亦無意掙脫。他害怕這種感覺猛然收回了視線,瞬間便恢複如初,吩咐紅玉把她送入了櫻花閣,然後望著紫嫣道:“起來吧。”
紫嫣那一雙水靈的雙目看似幹淨純潔卻又藏著一閃而過的憂傷,靜靜地看著他道“殿主,據藍欣來報,皇太子每年都會在飄雪的忌日前天出宮,殿主現在已經來到京城,該做好準備才是”
他佇立在那,身姿如仙人般超逸脫俗,一葉紅楓靜靜飄下,落在他的身上,映襯著澄澈秋空,眼中眸光閃爍著喜悅之色,望著她道:“我們已經見過了。”為了複仇,他在北漠養精蓄銳了三年,他們也等了他三年,此次來到京城,見麵早就在預料之中了。
“殿主去拜祭飄雪了?那有沒有事?”
“拜祭?……”他喃喃重複了這兩個字,一抹鬼祟的笑意在他唇邊漾起,“你以為她死了,我的恨也消逝了嗎?不是她,我的爹娘不會死,不是她,我不用每一年到這個時候就要受一次煎熬,不是她,我的心不會這麼痛,不是她,我的一生不會這麼悲慘,為了她所謂的複仇,她毀了我整個人生,讓真正傷害我們的人仍逍遙自在,不過這一次我舊疾複發也不便與他過多糾纏,這次看在娘親的麵上放過他了,可下一次我定要他們用死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