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升起,樹枝上沾了一些露水,蔓延到走廊內的欄杆上,濕濕的,潮濕飄揚的水草味一縷縷的飄散在空裏。就如同納蘭謹萱此刻的心,她屏退了所有跟著她的奴婢,獨自坐在石椅上,似乎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陣微風將她衣袂卷起飄揚,走廊下一湖碧綠的春水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走廊上容若英姿颯爽的走了過來,他身著紫綢細白袍,氣質凜然,手上的青玉扳指,也盡顯皇家風範。
納蘭容若剛回到王府,他已經迫不急待的想要見到謹萱了,因為他喜歡見到事成之後她臉上洋溢的那種笑容,是開心,是滿足,也是幸福,所以每次隻要她吩咐的事他都盡心盡力去做。可是如今看到的是她傷心的在垂淚,她哭泣的眼神讓他心神黯傷,良久良久,納蘭容若默默地走了過去,靜靜地看著她,她的手腕雖然用白布包裹著,卻隱隱約約能看到幾絲血色,他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他從未見過她如此的失魂落魄,如此的痛楚淒涼。
“萱姐,出什麼事了”容若的一句溫柔關懷之語,讓她眼眶一酸。所有的委屈頃刻間湧了上來,
謹萱聽到聲音驀然回首,抬眸時,他已經站在她身畔,低垂著頭,關切的看著她。她明顯感覺到自己聲音的哽咽,急著道:“容若?你早知道太子哥哥帶來了一個女人是不是?你早知道她的來意?你早知道這一切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可是你竟然眼睜睜地看著太子哥哥帶她進宮,她現在儼然已經成了我的威脅,你知不知道?你到底還是不是我的弟弟?”
她怨恨的聲音,以及憤怒的目光,都深深地刺痛著他的心。容若眼中閃過一絲悲涼的笑意,漂亮地不象話的一雙眼中流轉著淡淡的水波,這走廊間的氣氛不由有些沉悶和……詭異。“你因為這個和太子爭執了嗎?難道在你眼裏就隻有他嗎?你就這麼在意他?如果可以,我還真不願意就這樣當你的弟弟一輩子?”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眼裏就隻有胤礽了?記得小的時候她經常帶著他一起練字,自此他便愛上了書法,可她喜歡看他練劍,他便夜以繼日的練劍,她寵他,嗬護他,陪伴著她,額娘沒有給過的關懷他在彈她那裏體會到了,而這樣的日子卻已經隔得太久遠了,久到他幾乎要以為當初的那些美好回憶不過是個夢,時間慢慢流轉,他還做著那樣的夢,而事實……也真的隻是個夢。
“你什麼意思?”謹萱見他露出有些詫異的神色,不由得心中惴惴。
“我告訴你,我其實根本不是你的弟弟,好幾年前我打阿瑪房門口經過,親耳聽到他跟額娘說,容若雖不是我們親生,但我希望你也能視如己出,後來我問阿瑪,阿瑪卻是極力隱瞞,說是我聽錯了,還叫我以後不能再提起。可我後來看額娘望我的眼神總帶著深深的厭惡,厭惡中又夾雜著恐懼,我就知道我肯定沒聽錯,半年後阿瑪就死了,額娘也自刎殉情了,我更是無從知道我自己的身世了,不過阿瑪額娘寧願把它埋進墳墓也不告知我,我想那肯定是一個不能被揭開的秘密,一旦揭開或許有什麼不祥的事發生,所以我也沒再提。”
謹萱怔怔地望著她,好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容若,“你……拿什麼證明?”
“那次偷聽了之後,我便暗地裏偷了阿瑪的血滴血認親,結果很明顯,我不是,我不是納蘭家的人。”
她本以為他隻會編個荒謬的故事出來,可越聽越不對勁,越聽越害怕,這個紫禁城原本就危險叢生,現在就更覺危機四伏了?
看著他怔然地望著她,她知道那不是故事,那是···臉上的表情由先前的疼痛轉為怔忡再變為驚訝,最後轉為深沉。她莫名地回避著他熾熱的目光道:“既然是秘密,為什麼要告訴我,而且是現在才告訴我?”驚愕之中夾雜著怒火,聲音一圈一圈地回蕩在四周。他把她當姐姐就不會對他有任何隱瞞,他竟然可以把這件事掩藏這麼久,並且已經掩藏了那麼久了為什麼不一直掩藏下去,她以為她對他已經夠了解的了,到此刻她才突然發現她原來從沒把他弄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