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滄海流 歲月稠(1 / 3)

十三

陳喚誠接見的那兩個年輕人並不是一般人物。萬馭峰二十八歲,是中國人民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畢業後分配到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工作,從報到那天起他幾乎沒有在機關裏上過班,他的任務是到全國各地去明察暗訪,扮演了貪官汙吏克星的角色,足跡踏遍了大半個中國。由於工作性質的不同,他養成了白天睡大覺,晚上出外活動的習慣,他是以中紀委特派員身份來河東的。田秀苗二十六歲,是中國公安大學畢業的研究生,這次是以偵察員身份被公安部派到河東省來協助萬馭峰的。這次執行任務,領導交待讓小萬和小田假扮成做電腦生意的一對小夫妻,這樣便於在河東省秘密開展工作,一旦發現路坦平確實有問題,中紀委將派專案組進駐河東省。

三月一日下午小萬和小田折回大野市已經下午五點多了,小萬和小田首要的任務是找到合適的房子住下來,然後迅速開展工作。

小萬知道這次河東之行調查的主要對象是路坦平和苗盼雨,當他通過白杉芸的揭發信得知苗盼雨在濱海也有一套別墅時,他馬上想到那裏很可能是路坦平和苗盼雨幽會的地方,在那裏可能會發現一些有價值的線索。他們在大野市兜了一圈,熟悉了一下這座在改革開放中扮靚的城市,然後又來到濱海別墅區。為了便於監視苗盼雨和路坦平的行蹤,他們決定最好能夠在苗盼雨的別墅附近租一套房子住下來。可是這裏空房子很多卻沒有人租賃,在這裏能夠賣起房子的人根本不會計較什麼房租。隻有靠近苗盼雨的別墅附近有一套別墅空著。小田裝扮成一個要租房的商人向別墅區物業管理處的工作人員去打聽,問起租房的事,管理處的人笑著說小姐你可真逗,這裏的房子都是大富豪們的誰肯往外租?誰能看見那幾個可憐的小錢?小田不死心,隻好說:“我看苗盼雨苗總別墅緊挨著的那套別墅不是閑著的嗎?”

“那是天野一個大老板夏侯知的房子,不會租,絕對不會往外租。”物業管理處的人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小田心想如果她在不亮明身份的情況下去租一個大老板的房子肯定不行,如果亮明身份紀律又不允許,反複思考,想到了王步凡。王步凡原來是天野市的市委書記,肯定認識私營企業家夏侯知,如果讓王步凡出麵說是他自己住的,夏侯知肯定會滿口答應。現在搞紀檢工作的人一般是不向別人開口的,一旦開口誰也不敢拒絕,得罪搞紀檢的人就等於和自己過不去,現在的人有幾個敢站在紀委書記麵前說自己四麵淨八麵光的。於是小田裝著驚喜的樣子說:“這就好辦了,夏侯知是我表哥呢。”

保安先是有點吃驚,接著說:“那就好辦,那就好辦了,反正他的房子整天也閑著沒人住。”

下午陳喚誠給他們寫了王步凡的手機號碼,小萬準備和小田到外邊去給王步凡打個電話,讓他親自出麵和夏侯知說。

此時王步凡剛剛從鳳凰山回到省紀委,他本來是要把李宜民替換下來的,可是李宜民說什麼也不肯離開鳳凰山,還勸王步凡回來,說任毅還在等著他給他安排辦公室和住的地方。王步凡無奈隻好回來,他和葉羨陽從電梯門口出來看見一個人等在那裏,可能就是任毅。任毅四十來歲,人很精幹,是省紀委辦公廳的主任。他見王步凡回來急忙說:“王書記,我叫任毅,這是您的辦公室。”任毅說著話把王步凡領到掛著“紀委副書記辦公室”牌子的房間門口,幫他看了門又說:“省委招待所也可以住,你看……”

“哦不用了,我先住在辦公室吧。”

任毅把一個手機和鑰匙放在辦公桌上說:“王書記,鑒於工作性質特殊,這個手機是省紀委給你配的手機,你原來的手機過一段時間應該停掉的。啊,時間不早了,王書記休息吧。”

王步凡點點頭,想叫他小任,忽然意識到小任和小人諧音,那麼老任又和老人諧音,隻好指著自己的司機葉羨陽說:“任主任,你把小葉安排到省委招待所住去吧。對了,我有一把鑰匙這一把你拿著吧。”

“好的,好的。王書記,叫我任毅就行了。哦,對了,鑰匙辦公廳留得有。”任毅並沒有讓王步凡叫他小任,可能也在忌諱小人的諧音,中國的姓氏很古怪,有些姓氏加個小字和老字好聽,有些加上會很不好聽,有些根本無法加,比如歐陽頌還沒有聽誰叫他老歐陽。

任毅帶著葉羨陽走後,王步凡自己的手機響了,他一看是收到了短信:有一種牽掛雲知道,有一種關懷雨知道,有一種情懷我知道,你注定成為我生命一到亮麗的風景,在其他地方再也沒有找到。手機號是生的,王步凡正在納悶,又收到一條信息:隔著不遠不近的時空,我常常會在不經意間想起你,就像今天的風吹著雨不肯停息,有風有雨請不要驚慌,那是我對你的問候和思念!!!溫優蘭。王步凡心裏咯噔了一下,這麼長時間沒有和她聯係過,沒有想到她還沒有忘記自己,但是他現在還不想和溫優蘭聯係,他們雖然有過一次風流,並且還生有一個孩子,但是他知道溫優蘭是劉頌明的老婆,他不想和她再有什麼來往招惹任何是非。

這時辦公任毅剛剛送來的那個手機響了,王步凡趕緊去接,是一個陌生人的電話“喂,是王書記嗎?”

“請問你是哪位?”

“我的身份暫時保密,我直接受省委書記陳喚誠同誌的領導,工作上需要你的配合和支持,你的手機號碼是陳書記告訴我的,我們現在有個事情需要你幫忙解決。”

“哦,哦,是這樣,你說吧。”

“濱海別墅區這裏有一套空閑的別墅,是天野市一個私營企業老板夏侯知的,因工作需要我們想租用一下,我們出麵說不合適,需要你出麵協調一下,你認識夏侯知嗎?”

“我們是同學。”

“這樣就好。王書記,我們還有三點要求:一,讓夏侯知隻能說是讓他做電腦生意的表弟住的,二,不能讓房主夏侯知到這裏來打攪,三,讓房主和保安交待一下,就說是他表弟和媳婦在這裏住。哈哈……這是紀律,希望王書記能夠諒解和支持。”

“哦,能夠理解,肯定支持,夏侯知好像就在省城,我馬上和他聯係。”

“那樣更好,拜托了。”

“不客氣,都是為了工作嘛,有事盡管吩咐。”王步凡嘴上應酬著心裏直犯嘀咕,麵對河東省目前的複雜形勢,他深知自己這個紀委副書記在工作上的難度。他下午才剛剛換了手機號碼,如果不是陳喚誠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給打電話的人,他不會知道。於是又說:“我現在就和他聯係,估計不會有問題,鑰匙放在我這裏你來取吧?”

“不,咱們暫時不見麵為好,你讓他把鑰匙留在房門上就行了,如果有人問起,就讓他說是他表弟和媳婦在這裏暫時居住。”小萬這麼說著,小田調皮地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

“好的,好的,我現在就和他聯係,盡快落實。”合了電話,王步凡笑著搖搖頭,參加工作這麼多年,這種神秘兮兮的事情他還是頭一次遇到,既不能多問,還得盡快落實。他點了一支煙用原來的手機給夏侯知打電話:“猴子,在幹什麼呢?”

夏侯知已經睡下,一聽是同學王步凡的電話就笑著說:“正和老婆親熱呢,攪了我的好事。”夏侯知的老婆小葉嫌他說的難聽,在夏侯知的臉上擰了一下。

王步凡笑著說:“隻怕你親熱不成了,省紀委要查你的賬呢!有人舉報你偷稅漏稅,情況還相當嚴重。”

夏侯知嚇得一下子坐起來吼道:“王步凡,你還是人嗎?你還是個紀委副書記,到省紀委上任的第一天就拿老同學開刀呀?你也太不仗義了吧?我可是個奉公守法的商人,天野市政協常委……我……我什麼時候偷稅漏稅了?”

“哈哈……沒有偷稅漏稅你慌什麼?猴子,開個玩笑看把你嚇的,不是查你,是求你,我到省城沒地方住,你也不關心關心?”

“哎呀,你就沒個正形。剛剛開發的房子還沒有賣完,想住幾套?”

“我又不養情人住那麼多幹啥?你在濱海是不是有一套別墅?我就想住那一套。”

“哎,沒有見過你這種人,住別人的房子還要最好的,我算服你了。怎麼不早說,嚇了我一跳。步凡,你別說這年頭誰能經得起查,隻要一查,沒有大問題有小問題,真要查不出問題才怪呢?明天我把鑰匙給你送過去。”

“今天晚上想讓我凍死啊!”

“胡扯,堂堂一個省紀委副書記會讓你站在院子裏,省委招待所不讓你住?又在捉弄我是吧?現在下雨了,你沒聽見,雨好像還很大。”

“這是命令,你聽我說,你現在必須開車把鑰匙送到別墅裏去,就放在你的門上,告訴你也不是我住,是你表弟和他媳婦住!”

“又扯淡了,在省城我哪裏有什麼表弟啊?”

“猴子,你記住,第一,最近不能到濱海你的房子裏去,第二,誰問你什麼你必須說是你表弟和他媳婦在省城做電腦生意,住在你的別墅裏,記住沒有?其他你什麼也不能問,什麼也不能說,否則有人會要你的小命,這邊的形勢相當複雜,從天野調到省城的那個白杉芸已經被謀殺了。”

“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猴子,你不要多問,知道的多不如知道的少,知道的少不如不知道。這個道理你應該知道,你就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啊,好,好。”夏侯知聽後一臉茫然,嚇得說不出話,隻啊了幾聲。愣了一陣子夏侯知才說:“來省城也不和我聯係,什麼時候請你吃個飯。”

“飯以後再說吧,在這邊的生意怎麼樣?”

“還行。”

“工程是誰給你聯係的?”

“怎麼,要審查我?”

“不是審查,是關心,你必須回答我。”

“是歐陽頌的愛人莫妙琴聯係的,怎麼啦?”

“沒有什麼,我害怕你上了賊船下不來。啊,趕快去執行任務吧,以後咱們再聊。”

“啊,啊,我現在在臨河花園裏住,有空來玩,你現在肯定不好找。”

“是啊,有時間我去找你,你不要給我打電話,也不要找我。”

“好,一言為定。啊!那我一旦有事情怎麼找你?”

“這個我就不管了,相信憑你猴子的機靈肯定能夠找到我。”王步凡剛才並沒有聽見雨聲,聽夏侯知說下雨了,他推開窗子,窗外大雨傾盆,一片茫茫,他想打電話問一下剛才打電話的人在什麼地方,又覺得不妥。他惦記著紅星煤礦上的事情和李宜民的身體,就關了窗戶走出辦公室來到省委辦公大樓下邊,辦公樓大廳裏靜無一人,樓門口那幾根鑲著大理石的柱子格外醒目,省紀委還沒有顧上給他安排車輛,他從天野帶過來的車竟然被門口的武警攔在大門外,他隻好冒雨跑到自己的車邊,司機開了車門,等他上了車,外過的西裝已經被雨淋透了,他脫下西裝放在車座上,命令司機向鳳凰山方向去,因為李宜民還帶病在經星煤礦指揮搶險,王步凡想去把李宜民替換下來。

……

萬馭峰和田秀苗在濱海別墅區外的一個電話廳裏避雨等待夏侯知,北方的三月初,夜還有點冷,天又下著雨,小田凍得身體直哆嗦,小萬望了一下小田,把自己的西裝脫下來披在小田身上,小田沒有拒絕,卻目光怪異的望著小萬說:“怎麼,要示愛嗎?我可告訴你本小姐是銅牆鐵壁,刀槍不入,別指望在我這裏占到什麼便宜,假扮夫妻我已經夠倒黴了。”

小萬笑著調侃道:“哎呀,自作多情了不是?我已經給自己立下一個規矩,決不娶漂亮女孩為妻,容易紅杏出牆,容易給丈夫戴綠帽子。告訴你想當年追我的漂亮女孩多呀……”

“有一火車吧?”

“嗯,多,豈止一火車。”

“吹吧,就你這小樣?”

“我怎麼了?少有的美男子!哎,小田,你剛才說到小姐我怎麼就想到了美容廳,現在小姐可不是褒義詞啊!我建議你以後把自己稱為靚妹,不要稱為小姐。”

小田又擰了一下小萬的胳膊道:“好啊,你竟敢把我比作那種女人,可惡!哎,小萬,你是不是經常到那種地方去?小心得病啊。”

“沒有,沒有。哎呀,本帥哥沒有什麼長處,隻有一個長處就是坐懷不亂,不近女色,因此二十八歲還是光棍一條,不過我不準備打一輩子光棍,也不準備找一個專擰本帥哥胳膊的靚妹做老婆。”

小田又準備去擰小萬的胳膊,小萬急忙噓了一聲,他們同時向濱海別墅大門口看,見一輛天野牌照的奔馳車在門口停下來,從車上下來一個肚子很大的人,向門衛交待了一陣子,然後開車進去了。又過了一會兒,見夏侯知的別墅裏燈亮了,又過了幾分鍾見那輛天野牌照的奔馳車從大門口駛出來走了。

小田把小萬的西裝還給他,說:“走吧,住別墅去。”於是兩個人背著包冒雨來到別墅區大門口,保安先給他們敬了禮,然後問道:“請問你們找誰?”

小萬說:“找一個姓夏侯的老板,他是我表哥。”

“啊,夏侯先生剛才交待過了,這是出入證,請你們帶好,沒有證件是不能隨便出入的。”保安說。

小萬說:“同誌,你看我們是兩個人,能不能再給一個出入證?”

“對不起,為了安全起見,一戶隻能辦一個出入證。”保安又看了看兩個人笑道:“從這裏進出的都是豪華轎車,像你們這樣步行的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雨很大,你們快點回房子裏去吧,小心感冒。”

小田向保安燦爛一笑,道了謝,然後挽住小萬的胳膊向院子裏去。小萬小聲說:“哎呀,我忽然覺得挽胳膊的感覺比擰胳膊的感覺好。”

小田斜了小萬一眼:“你就美吧,肥皂泡馬上就該消失了。”

“不行就這樣站在雨中吧?”

“你神經病啊?”

“沒有,沒有,健康著呢。”

等進了別墅的大門,小田立即鬆開了小萬的胳膊,小萬就感慨道:“但願天天能夠有肥皂泡。”

小田笑道:“估計肥皂泡的概率肯定會比擰胳膊小。”

小萬搖搖頭說:“看來我得去買護腕了,唉,不過護腕好像太細太短,戴不到胳膊上。哎,小田,給你提個建議,再擰我的時候能不能不擰胳膊擰手腕啊?”

小田笑了笑說:“小萬,不擰胳膊擰耳朵怎麼樣?”

小萬假裝生氣沒有搭理小田,兩個人已經來到客廳門前,見一串鑰匙留在門上,門也沒有鎖。兩個人進了客廳,小萬驚歎道:“哎呀,嘖嘖,這麼豪華的房子閑著真是太可惜了,我這一輩子隻怕也弄不來這麼一套房子。”

小田則忙著去看房間,見有個房間裏有一張雙人床,就立即聲明說:“小萬,這個房間我占住了。”然後把包放在床上。

小萬急忙去看其他房間,其他房間裏根本就沒有床,然後又來找小田,小田已經鎖了房門,小萬在門口吼道:“田秀苗同誌,你太自私了吧,開門!”

“正在換衣服呢!”

小萬聽見小田說換衣服,才發現自己的西裝也淋濕了,就把西裝脫下來,掛在衣服架上,這時小田把門開開了,小萬埋怨道:“其他房間根本就沒有床,你可真夠損的。”

“哎,小萬同誌,你知道不知道女士優先這句話?再說我已經占住了,我怎麼知道這裏就一張床?”

“哪你讓我怎麼辦?站在你床邊給你當保護神?”

“哎呀,別自作多情了,還不知道誰保護誰呢。我說有些同誌怎麼就那麼笨,這客廳裏的大沙發就不能當床嗎?”

“那你睡沙發!”

“對不起,我已經占住床了,因此這張床就是我的。再說啦,帥哥不應該讓著靚妹嗎?”

“自私鬼。”小萬嘴裏嘟囔著,開始去推沙發,推不動,小田急忙過來幫忙,兩個人把一個大沙發推進另一個房間裏,小田又從那邊抱過來一套被褥,幫小萬鋪了一下,用手按一下笑著說:“高級席夢思床,睡著肯定舒服。願你天天都有好夢。”

“不然咱們換一下?祝你夢想成真。”

“哎呀,我這個人最大的長處就是先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吃苦在前,享受在後,先公後私,先人後己,這叫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高尚的共產主義風格,這麼舒服的沙發床肯定得讓給你小萬同誌,不然怎麼能夠對得起階級弟兄啊。”

小萬瞪了一眼小田準備到衛生間去,剛才在外邊站久了急著撒尿,誰知小田又搶先一步說:“記住,女士優先。”隨著一聲門響又把小萬拒之門外,小萬又對著衛生間的門吼道:“自私鬼,還靚妹呢?我看你是個冷血動物。”

衛生間發出咯咯的笑聲,過了一會兒,小田從衛生間裏出來,扮個鬼臉說:“房主肯定養著情人。”

“哎,這年頭大老板有幾個養情人?少見多怪!”

“男人有錢便學壞啊!”

“女人學壞便有錢!”小萬剛說完看小田又準備擰他的胳膊趕緊鑽進衛生間。

田秀苗正在客廳裏笑,忽然發現對麵苗盼雨的別墅裏有燈光,她急忙關了客廳的燈,跑進臥室裏從自己的旅行包裏取出一個望遠鏡,爬在窗台上觀看那邊的動靜。見房間內隻有苗盼雨一個人在踱步,此時已經是夜裏二點鍾了,苗盼雨還沒有休息。

萬馭峰從衛生間裏出來見客廳裏的燈關了,就問:“我說小田靚妹,你怎麼把燈給關了?”

田秀苗噓了一聲,萬馭峰也發現燈亮了,剛到田秀苗身邊,房間裏的電話響了。萬馭峰急忙去接電話,是一個女人打來的:“親愛的,來別墅裏也不和我聯係一下,剛才還看見你房間裏的燈亮著,怎麼又滅了,準備休息?”萬馭峰覺得打電話的這個女人可能是房主的情婦,應該就住在附近,如果自己不說點什麼,以後她可能還要打電話,於是就說:“哦,我表哥不在,我現在沒有地方住,先在我表哥的房子裏住一段時間。”

“哦,哦,是這樣,對不起,打擾了,再見。”

萬馭峰剛剛放下電話,又響了,他一接又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是猴老板吧?”

“啊,不是呀,我是他的表弟。我和老婆在大野市做電腦生意,沒有地方住,先住在我表哥的房子裏,你是哪位……有什麼事你給我表哥打手機吧,要不然我轉告我表哥?”

“沒事,沒事,啊,打擾了。”

放下電話,萬馭峰來到小田身邊說:“剛才接了兩個電話。”

“一個可能是房主的情人或朋友打的,一個是對麵的苗盼雨打的。”小田用望遠鏡看著對麵不經意地說。

“哎呀,行啊小田,你可真神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難道忘了我是幹什麼的?如果沒有這點能耐我敢到大野市來闖蕩?告訴你吧小萬,寫揭發信的白杉芸已經被謀殺了?”

“啊,什麼時候?”

“今天晚上,是被一輛出租車撞死的。”

“別吹牛了,你是怎麼知道的?”萬馭峰不太相信。

“又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吧。”

“你敢斷定白杉芸的死是被人謀殺的?”

“不是斷定,而是已經得到證實。”

“你又沒有離開過我你怎麼去證實?”

“又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

萬馭峰學著田秀苗說:“又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就會這一句話,看把你燒的,沒有四十度吧?”小萬看小田不說話專心在監視對麵,不由自主地伸出一個大拇指說:“高,實在是高。”接著又開始貧嘴:“不過老祖宗的話可能有些道理,男子低娶,女子高嫁。小田,像你智商這麼高的女人,我看這一輩子是沒人敢要了,你就等著當老姑娘吧。”萬馭峰說罷湊到田秀苗身邊去看對麵。

“屁話!”田秀苗又在萬馭峰的胳膊上擰了一下,這一下擰得大重了,萬馭峰哎呀一聲說:“你的手怎麼這麼重啊,想擰死我呀?母老虎,變態狂!”

“我會武功,再胡說八道當心我什麼時候把你的胳膊擰斷。”

“母老虎,變態狂!”

“你再說?”

“就說,母老虎……”

小田又去擰小萬的胳膊,小萬急忙跑到自己的房間裏關了房門。小田正準備去睡覺,無意間發覺對麵屋裏又多了一個人,她用望遠鏡看了一下,是路坦平和苗盼雨在說話,談話的內容好像還比較重要,路坦平比比劃劃,苗盼雨洗耳恭聽。小田心裏一陣興奮,沒想到第一天就證實了一個問題:苗盼雨確實是路坦平的情婦。不過寫揭發信的白杉芸出車禍被謀殺,看來河東省存在的問題可能要比他們想象的要嚴重。小田準備在適當的時候給苗盼雨的房子裏安裝一個竊聽器。

十四

大野市公安局局長擺蘊菲確實無法在醫院裏陪丈夫李宜民治病,也無法答應女兒李燕的請求留在李宜民的身邊侍候他,麵對出租車司機的起死回生和省煤炭廳廳長白杉芸的遇害,她必須立即采取行動,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之中,不然就是失職,就對不起公安局長這個稱號。

擺蘊菲剛剛趕回大野市公安局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辦分室,就接到省公安廳廳長薛永剛的電話:“擺捕頭,煤炭廳廳長白杉芸已經確認是被謀殺的,已經驚動公安部了,上邊對這個事情非常重視。你們一定要抓住已有的線索抓緊破案,作案者一個是結巴嘴,一個是少了半個耳朵的平州口音人,有了這麼明顯的特征破案應該沒有問題吧?我建議你們立即成立專案組,布置警力在大野市進行大搜捕。擺捕頭,我可告訴你,省委陳書記對白杉芸被害這個案子非常重視,同時對平州的幹部可能也有些不放心,你自己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擺蘊菲腦子裏轟了一下,立即反駁道:“薛廳長,平州人怎麼了?難道省委書記也搞幫派嗎?”

“擺捕頭,我現在懷疑平州人在省城已經形成了一股黑惡勢力,你要把眼睛給我瞪大點,盯住平州人,你也是從平州調過來的,在你身上我相信不會有宗派主義思想,但是你敢保證其他人身上沒有?”

“我是共產黨人,是黨的幹部,隻知道一心為公,從來不搞宗派主義。薛廳長放心,我現在就布置下去,在大野市專查平州人。我首先是人民警察,其次才是平州人,我知道應該把什麼放在第一位,也決不會成為任何人的保護傘。”

薛永剛在那邊又說:“擺捕頭,現在大野市的治安形勢可不容樂觀啊,據警方的不完全統計,大野市的吸毒人員每年因為吸毒花費的資金已經超過一億元,那麼全省又是多少?吸毒人員百分之七十以上從事過違法犯罪活動,現在我們禁毒的任務也很大……”

“啊,這麼嚴重啊,那麼毒品的來源又在哪裏呢?我感覺這個事情比較複雜,可能大野市真的有黑惡勢力……”

“哈哈,我如果什麼都清楚哪不早采取行動了?就是因為搞不清楚啊,但是我敢肯定毒源就在大野市。你們要把緝毒工作也放在議事日程上。”

“嗯,我知道了。”掛了電話,擺蘊菲撥通了刑偵支隊支隊長周大海的電話,命令他立即集合所有幹警,執行緊急任務……

十分鍾後擺蘊菲出現在荷槍實彈的公安幹警麵前,她很嚴肅地說:“同誌們,今天傍晚時分,在濱海發生了一起謀殺案,被害人是省煤炭廳的廳長白杉芸。據可靠情報,作案者是兩個平州口音的人,一個結巴嘴,一個左耳掉了半截,現在我命令你們,在大野市展開拉網式的搜查,把大野市給我查個遍,特別是在平州人出沒的地方要查仔細一點,對平州人要放為重點,誰抓住犯罪嫌疑人我給誰記功,出發!”

周大海帶人出發之後,擺蘊菲不知怎麼就又想起那個苗得雨,既然苗得雨有病,肯定會到某一家醫院去治病,她想再去會會那個苗得雨。她坐上車對司機小滿說:“小滿,你開上車咱們到各醫院去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苗得雨。”

小滿一邊開車一邊說:“看他幹啥?我最討厭的就是像苗得雨這樣的私營老板,手裏有幾個臭錢就他媽的找不到北了,一個獨眼龍,媳婦娶了三個,平州一個,礦上養了一個,濱海別墅那邊還養著一個,什麼東西!現在的富豪們真是紙醉金迷,奢侈腐化。”

擺蘊菲對小滿的話很感興趣,就盯著小滿的臉問道:“小滿,你認識苗得雨?”

“怎麼不認識?他平州那個老婆和我們老家是鄰居呢。”

擺蘊菲眼睛一亮,又問道:“那麼苗得雨是一直叫這個名字嗎?”

“嗨,他原來叫苗禾壯,愛打架是個無賴,還不是靠了他妹妹苗盼雨神氣起來的,自從到大野市闖天下之後,把名字也改了,不過他現在好像學好了,沒有聽說再打架。擺局長,不怕你笑話,咱們局裏集房子一套三十八萬,我自己隻有十萬塊錢,那裏去弄那麼多錢啊,回到平州去求告父母,他們隻給我湊了十萬,還差十八萬呢,不知怎麼苗禾壯的大老婆知道消息了,一下子借給我二十萬……”

擺蘊菲把腿一拍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小滿,不去看他了,掉頭回局裏去。”

小滿覺得在局長麵前又立了一功,心裏一陣高興,一把方向調轉車頭又把車開回去了。在路上走著小滿忽然想起別人曾經議論過車牌照的事情,就說:“擺局長,咱們能不能把車牌照換一下?現在領導的車根本沒有帶4的。”

“為什麼?我就不信這個斜!”

“聽人家說0094這個號不好。有一個領導的車牌照是00144,他自己說動動要試試,可是別人說動動要死死,結果那個領導在一次下鄉扶貧的時候……唉……咱們這個車牌照是0094,別人說動動就……”小滿忍住沒有把“死”字說出口。

“哈哈,小滿,你也是共產黨員,怎麼能夠迷信呢?不要聽他們胡說八道。00144的車牌照本身沒有什麼,出不出事故與車牌照也沒有什麼關係,那個領導是因公出了車禍,與牌照何幹?你可不能胡說啊!”擺蘊菲一半開玩笑一半批評地說。

小滿臉紅了,不再說話一心開車……

擺蘊菲一回到辦公室,立即撥通了王太嶽的電話:“太嶽,大野市這邊又有新情況了,省煤炭廳廳長白杉芸傍晚的時候在濱海被人謀殺,據受害人出租車司機稱,作案者是兩個平州口音的人,一個是結巴嘴,一個左耳朵掉了半截,你在苗得雨,不,已經確定苗得雨就是苗禾壯。你在苗禾壯的熟人圈裏查一下,看有沒有一個結巴,一個左耳朵掉了半截的人,一有結果立即向我報告。”

“明白!”王太嶽在那邊接受了新任務。

擺蘊菲又走出辦公室想親自開車到紅星煤礦上去找那個孔礦長,進一步了解苗得雨的真實情況。他怕走漏消息,當司機小滿要和她一起去時,被她拒絕了:“小滿,你回家休息去吧,我一個人去。”

小滿有些不放心,“擺局長,我看這天好像還要下雨,路上要小心點。”

擺蘊菲笑了一下說:“小滿,放心吧,我也有二十年的駕齡了。”車剛起步,擺蘊菲又把車停下來叮囑道:“小滿,今天晚上我的行動是最高機密,不能和任何人說。”

小滿點著頭,一臉狐疑,他猜不透這位女局長心裏到底有什麼想法,他現在並不知道局長要到哪裏去。

……

周大海帶著刑偵支隊的民警們往河東大世界門口走的時候,他用藏在口袋裏的另一個手機給淩海天發了一條消息,淩海天匆匆忙忙開始了緊急疏散,疏散對象包括韓二寶和那兩個殺人犯……

周大海來到大世界門口讓民警們迅速把大世界包圍起來說:“同誌們,對大世界的搜查一定要慎重一些,這個大世界的老板可是省長路坦平的大公子路長通,淩海天隻是給人家打工的。咱們既要完成任務,又要講究策略,對淩老板一定要禮貌一點。”這時他看見一輛警車從大世界的側門開出來,並且還是他的戰友韓二寶的車,他沒有攔截韓二寶的車,見車已經離開,才下令讓幹警們對大世界進行搜查。

幹警們跟隨周大海衝進大世界,周大海小跑著上樓來到二樓淩海天的辦公室裏,見到淩海神情自若地坐在辦公室裏,故意說:“淩子,今天大野市發生了一起大案,煤炭廳廳長白杉芸被謀殺,凶手一個是結巴,一個是左耳朵掉了半截的人,我們要在全市展開大搜捕……”

淩海天聽到這裏故意說:“我對這個消息不感興趣。”其實他內心有些震驚:公安到大世界來,是不是已經懷疑上他了?周大海從淩海天的表情已經斷定白杉芸的死與淩海天有關係,甚至可能與路長通也會有關係。然後故意很嚴厲地說:“淩海天,我們要對這裏搜查了,請你要好好地配合。”淩海天望了一眼周大海,聽見周大海小聲說:“這種時候可千萬不要再幹傻事,如果知道凶手在哪裏也先不要動他,千萬不能添亂,另外……”周大海隻告訴淩海天出租車司機叫老四,住在老城區一個大雜院裏,其他沒有再說什麼,他怕門外的民警聽見。

淩海天故意用傲慢的態度對待周大海,周大海故意在淩海天的辦公室裏磨蹭了一會兒才走出來,由於時間過於匆忙,淩海天還沒有來得及通知其他嫖客客,幹警們從房間裏帶出來一大幫子妓女和嫖客,周大海不理睬哪些妓女們,專去看那些男人,每一個都認真地看一下耳朵,然後問他們是哪裏人,最後發現一個左耳朵掉了半截的人,周大海厲聲問道:“那裏人?”

“平州的。”

“幹什麼工作的?”

“在一家企業建築工地上當民工。”

周大海給幹警們使了個眼色,幹警們立即把這個人拷上了銬子。接下來周大海問到一個嫖客:“哪裏人?”

“平……平……平州的。”

“幹什麼工作?”

“在……在……在一家飯館裏當……當……廚師。”

周大海又給幹警們使了個眼色,這個結巴又被銬上了。接下來周大海吼道:“淩海天,你他媽的不要以為你有靠山,老子軟硬不吃,今天是打黑,不是掃黃,改天老子再來收拾你,你他媽的混蛋,大世界是個淫窩。總有一天老子要把這個淫窩端掉。走,帶走!”

妓女和嫖客們嚇了一跳,見周大海隻是要把那兩個人帶走,沒有理睬其他人才鬆了一口氣。等幹警們下樓,淩海天發火了:“滾,都他媽的給我滾蛋,該幹什麼幹什麼,沒有盡興接著搞!”然後故意說:“周大海,哼,你他媽的算個球,老子不尿你,就是不尿你!”

妓女和嫖客都必須長長出了一口氣,有的下樓走了,有幾個又摟著小姐回房裏去。

淩海天看大廳裏已經恢複了平靜,臉上露出了一絲陰森恐怖的笑容。然後很從容地撥了個電話:“三弟,你可把人給我看好,這一陣子風聲緊,千萬不要讓他們露麵,記住,好好招待他們!”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被雲霞看在眼裏,她知道被抓走的結巴和一隻耳並不是她安排在十八樓的結巴和一隻耳,那兩個人已經隨韓二寶走了,因此她斷定警方肯定抓錯了人,她把這個消息立即告訴給苗盼雨,苗盼雨叮囑她密切注意大世界的一切動向。

……

擺蘊菲開著車剛剛走到鳳凰山的半道上,接到刑偵支隊支隊長周大海的電話:“擺局,奉你的命令,我們對河東大世界等娛樂場進行了突擊審查,大野東大世界抓住了一個結巴,一個左耳半截的人,我們懷疑他們兩個就是凶手。”

擺蘊菲心情有些激動:“好,我現在就趕回去,你們抓緊審訊。”擺蘊菲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她開著車嘴裏不由自地說:“周大海,好樣的!”

……

在周大海離開河東大世界的時候,淩海天也開車出去了,他來到老城路一個看上去十分破敗的大雜院門口停住了車。大雜院裏不時有人出出進進,他戴了墨鏡粘了胡須,然後下車向一位老大爺問道:“老大爺,徐老四家住在哪裏?我是他的朋友。”

老大爺望望戴眼鏡的這個人說:“你說的是哪個徐老四,這個院子裏有兩個徐老四,一個是賣燒餅的,一個是開出租車的。”

“就是那個開出租車的。”

“啊,那不,就在那個小平房裏住,好像他出車了,隻有他老婆和孩子在家。”

“謝謝您啊大爺。”淩海天謝過大爺就向那間平房屋走去,一到門口就笑吟吟地說:“弟妹在家嗎?”

隨著淩海天的說話聲從平房屋的門口探出個相貌平平的女人腦袋,手裏拿了個麵瓢,望了望淩海天一臉狐疑地問:“你是?”

“啊,我是老四的朋友,能不通進去說話。”

“你請進,你請進。”老四媳婦把淩海天讓到屋內,急忙搬來凳子讓他坐,淩海天沒有坐。

淩海天在屋內看了一圈又看了看那個一歲多的小孩子說:“哎呀,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和老四小的時候關係最好,這幾年我在外地做生意,一直沒有見過老四,沒想到現在你們的生活還是這樣困難,我到省城辦事剛好聽說老四又出事了,就趕緊過來通知你,唉……”

“啊,老四出事了?出什麼事了?”那個女人中的麵瓢嚇掉在地上,麵粉灑了一地。

“你不要驚慌,老四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裏搶救,沒有人通知你嗎?”

“我們家裏沒有電話……這可怎麼辦……”

淩海天說:“我和老四關係很好,他這一出事肯定要花錢,這是五萬塊錢,你收下,就當是我幫助老四的。”淩海天說著話掏出五萬塊錢,看沒有地方放,就壓在了床上的被子下邊。

老四媳婦慌了神,對錢的事他沒有反映過來,隻問道:“兄弟,你知道老四現在在哪裏嗎?”

“知道,在醫院裏,走吧,我送你去。”

“好,好,走,趕緊去。啊,我把錢捎上……”

“不用,我已經替他支付了住院的費用。”

“兄弟你真好,我們可怎麼謝你啊!”

“都是自家兄弟,不謝。”淩海天替那個女人抱了孩子,急急忙忙走出小雜院,然後上車,車子迅帶離開小雜院,向大野市的南郊開去。

老四媳婦隻顧在車上哭哭啼啼,當淩海天把車停在市區南郊的時候,老四媳婦才清醒過來,吃驚地問道:“兄弟,你不是說拉我去醫院的嗎?怎麼把我拉到這裏了?”

淩海天這時滿臉凶光,掏出一把刀在自己臉上磨著說:“嘿嘿,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必須照我說的去做。剛才在海邊發生了一起人命案,兩個歹徒刧持了你丈夫的出租車,把你丈夫打昏了,現在公安局已經抓住了凶手,可能要讓你丈夫去辯認。你記住,並且必須這樣告訴你丈夫,不管他見到的是不是真正的凶手,都必須說那兩個人就是凶手。你可要記住,我已經給你們家放了五萬塊錢,現在你還必須把兒子留在我的車上,如果你不按照我說的去做,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的兒子了。讓你丈夫照我說的話說,今晚十一點鍾我把你兒子送到你家的門口,不然我就給你送個死孩子。”

那個女人已經嚇得渾身哆嗦,連聲說道:“好,好,兄弟,我讓他聽你的,照你說的說,你一定不要傷害我的孩子。”老四媳婦已經哭不出聲了,心裏隻有恐懼。

……

在大野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刑訊室裏,周大海正在審訊結巴和一隻耳,剛開始結巴和一隻耳一直叫喊冤枉,周大海用電警棒給他們每個人擊了三次,他們受不了酷刑隻好承認了。當擺蘊菲出現在結巴和一隻耳麵前時,周大海說:“擺局,犯罪嫌疑人已經供認白杉芸廳長就是他們撞死的。”

結巴一聽說來的這個女警官是局長,突然翻供,大聲喊道:“局……局長,我……冤枉啊,局……長,我……我冤枉啊!”

“狗日的,剛才你是怎麼說的?啊?你敢不老實?哼,不怕你不承認,一會兒證人就來了。”周大海說罷用眼神示意讓結巴看了一下手中的電警棒。

擺蘊菲問道:“你真的冤枉嗎?”

結巴又低頭不說話了。

擺蘊菲又問:“證人現在怎麼樣?”

周大海說:“已經好多了,馬上就能夠帶來。”

這時出租車司機老四被抬進來,周大海不等擺蘊菲說話,先問老四說:“老四,你也是個受害人,我們很同情你的遭遇,現在犯罪嫌疑人就在你的眼前,你要好好辯認一下,看作案的是不是這兩個人?”

老四艱難地抬起頭望了望結巴和一隻耳,他發現並不是要置他於死地的那兩個歹徒,他剛想說不是他們。妻子的哭訴聲在耳邊響起:老四,他們給咱送了五萬塊錢,兒子現在還在他們手上,他們說了,隻要你說他們公安抓住的人就是罪犯,夜裏十一點兒子就能回家,不然兒子就沒命了,咱們也話不成啊!

老四想起妻子的話頭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流,他用手指著結巴和一隻耳違心地說:“就是……就是他們!”說罷老四又昏過去了。

擺蘊菲見證人又昏過去了,急忙說:“趕緊送醫院。”

當幹警們送證人老四離開時,擺蘊菲親自下樓送出公安局大門外,並囑咐幹警們一定要保護好證人的人身安全,抓緊治療傷病。她正準備到二樓去,王太嶽從平州回來了,擺蘊菲握住王太嶽的手說:“老王,辛苦你了,怎麼樣,有收獲嗎?”

王太嶽說:“擺局,有收獲。在苗禾壯的朋友中間確實有個結巴,也有個左耳掉了半截的人,都是社會上的混混,去年春節在平州打傷了人,已經逃出來一年多沒有回去了,至今下落不明,會不會就是咱們抓住的那兩個?”

“走,到我辦公室裏去再說。”擺蘊菲帶領王太嶽進到辦公室裏親自給王太嶽倒了水,王太嶽道了謝。

“白廳長被撞的案子破獲的很順利嘛!這說明我們大野市公安局還是經得起考驗的。”王太嶽說。

“是啊,這次周大海立了大功,不然我們沒法向省廳交待,也沒法向省委交待。罪犯是大野東大世界裏抓獲的我懷疑是個不太幹淨的地方。擺蘊菲剛說完,周大海進來了,滿臉勝利的喜悅地說:“擺局,這是審訊筆錄,你看一下。我看已經八點了,就把犯罪嫌疑人送往看守所羈押。”

“好,大海同誌辛苦了,你帶領你的弟兄們動漫吃一頓,我給你報銷,老規距,不能超標啊!”

“一碗羊湯,兩個饅頭,一清二白,我知道!”周大海開玩笑說。

擺蘊菲笑著說:知道還貧嘴?去吧。隨後給你請功。”

“請功就不必了,擺局,我這叫瞎貓碰見死耗子,趕巧了。你和王支隊長不吃飯了,都八點多了。”周大海。

“你先去,我和王支隊長一會兒去吃好的,兩白一清。”

三個人都笑了,周大海笑罷給擺蘊菲敬了個禮出去了,擺蘊菲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地問王太嶽:“苗禾壯的朋友是不是和苗禾壯一般大小,四十歲?”

“是,都是四十來歲!”

“他們叫什麼?”

“哎呀,這個沒有顧上問,你說人已經抓到了我就趕回來了。”

擺蘊菲覺得剛才那兩個犯罪嫌疑人年齡似乎都不過三十五歲左右,又想起結巴看見她時大喊冤枉。就急忙翻看審訊筆錄,那個結巴人叫陳子強,一隻耳叫張永盛,都是三十四歲。她再仔細往下看筆錄,上邊沒有顯示作案的具體細節和作案動機,隻是很籠統地說是仇殺——

問:“殺害白杉芸是不是有人指使?”

答:“沒有,是……我自己恨白杉芸。”憑直覺擺蘊菲認為白杉芸和結巴及一隻耳不可能會有什麼仇恨,如果說是受什麼人指使,筆錄上並沒有顯示這方麵的內容,也沒有人問他們到底恨白杉芸哪一方麵,為什麼結下冤仇。擺蘊菲警覺起來,說:“太嶽,我覺得不對勁兒呀,這個案子裏邊存在三個疑點。太嶽你看啊,第一,年齡不符,這兩個人不一定是苗禾壯認識的人。第二他們不可能與白杉芸有什麼深仇大恨,要下如此毒手。如果是受人指使,他們沒有把幕後指使者說出來。第三,我想起來我送證人下樓時似乎聽見結巴在喊冤。我看這個審訊筆錄太不詳細了,存在明顯的露洞。走,太嶽,咱們現在到鳳凰山看守所會會犯罪嫌疑人去。”

擺蘊菲和王太嶽匆匆忙忙來到公安局大院裏,擺蘊菲一上車王太嶽開著車駛出公安局的大門。

三菱吉普車行駛在鳳凰山的山道上,天空烏雲密布,山道非常險峻,一邊是懸崖,一邊是萬丈深淵,擺蘊菲不自覺地提醒王不嶽開車小心一點。路上不時有拉煤的大卡車下山,每遇到會燈時,由於山道太窄,王太嶽不得不放慢車速,有時還得停下來讓車。

來到大野市鳳凰山看守所門口,他們看見看守所長韓二寶站在門口,好像已經得到消息在迎接他們。下了車擺蘊菲一邊與韓二寶握手,一邊問:“韓所長,出來迎接我們?”

韓二寶樣子有些窘迫:“啊,啊,我沒事在這裏散步正好迎接住領導。”

“走,看看今天送來的兩個犯罪嫌疑人。”

“啊,好,好。”韓二寶應著話隨擺蘊菲上車,車子駛進看守所大院。

當擺蘊菲、王太嶽和韓二寶來到關押犯人的監舍門前時,韓二寶匆然說道:“哎呀,看我這記性,支隊長周大海把他們送來時交待我們繼續審訊,說這是一起性質惡劣的謀殺案,一定要繼續審訊,挖出幕後的指使者,周支隊長認為結巴和一隻耳可能還有重要的作案細節沒有交待出來,結巴和一隻耳分別在審訊室裏關著繼續交待問題呢。”

“走,我們到審訊室看看去。”

“好的,好的。”韓二寶答應著引擺蘊菲和王太嶽往審訊室那邊走,有一個獄警跑著來向韓二寶報告說:“報告韓所長,結巴和一隻耳都畏罪自殺了。”

“啊,你說什麼?你們他媽的是吃幹飯的?啊?怎麼會讓他們都自殺了呢?啊!”韓二寶一副暴跳發雷的樣子,那個獄警的表情有些恐慌無奈。

擺蘊菲他們匆匆來到審訊室裏,看見曾經對著她喊冤的那個結巴,額頭上一個大坑,從鼻子裏流出來的血已經開始凝固,憑她的經驗,如果沒有外力,犯罪嫌疑人自己往牆上撞是不可能把頭撞出那麼大一個坑的。擺蘊菲又來到關押一隻耳的審訊室裏,一隻耳的死與結巴的死法有著驚人的相似。那個獄警說:“我們就去吃了點飯,有人站崗,誰知道他們竟然會畏罪自殺。”

擺蘊菲很果斷地說:“把你們的監控錄像打開看一下!”

韓二寶搓著手很無奈地說:“擺局,唉,看守所的日子不好過啊,一個月前監控設備就壞了,由於經費緊張到現在還沒有修理呢。”

擺蘊菲心中產生了一連串的問號:周大海為什麼沒有向她請示就急急忙忙把結巴和一隻耳送到看守所來?是不是在局裏不好下手?韓二寶站在門口似乎有其他的事情,見了她沒什麼話說才說自己在門口散步碰上她了。結巴和一隻耳的死是否與周大海和韓二寶有什麼關係?他們為什麼這樣做?周大海和韓二寶是否與黑惡勢力有什麼牽連?結巴和一隻耳是不是苗禾壯的朋友?白杉芸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黑惡勢力,他們要下如此的毒手?此時此刻擺蘊菲想到了四個字:敲山震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