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夜色很美啊。”燕驚寒半仰著頭，望著漫天的天辰道。
蘇憐心站在一旁，輕輕握住他的手道：“這些年，我是看著你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我清楚你經曆過多少絕望，過了多少走投無路的處境，卻又絕處逢生，但留下的是千瘡百孔的心。”
燕驚寒回眸看了看蘇憐心：“你能看透人的心，以前你總是沉默不語，但為何今日卻要將這些說出來？”
“我怕……今日不說以後便沒機會說，人生難得一知己，我隻是希冀自己能夠成為懂你的人。”蘇憐心目光輕柔，漣漪波動。
“你應該清楚的，你的心中還有一個死穴？”
燕驚寒看著她如仙子般的臉龐，也沒多說什麼，因為他心中明白，這個死穴指的是什麼，蘇憐心已經不止一次給他提及，顯然她是怕這個死穴會成為燕驚寒致命的弱點。
一個完美的人是不允許有弱點的，一個坐在燕驚寒如今位置上的人是不允許有弱點的。
燕驚寒輕歎一聲，不作回應，也無法做出回應，隻能兀自望著天空：“如果我們能像這群星就好了，沒有煩惱，沒有憂愁，它們的信仰便隻有守護這亙古不變的明月。”
“你有時候也天真的像一個小孩子。”蘇憐心看著他已然發白的雙鬢道。
燕驚寒笑笑，沒有反駁，也許他心中覺得，一個小孩子也沒什麼不好的。
瞬時的寂靜，被一聲“報”給打破，來者是一名羅刹殿的弟子，隻見其半跪在地上：“殿主，魏修羅堂主，姬無嗤與薛滄三堂已經將閻羅殿在中原的據點全部攻下，而韓煙象主與黎堂主也已經攻破幽冥殿的核心，取下幽冥殿也隻是時間問題。
燕驚寒聞此，收起先前的迷茫，眸中清光閃動道：“好，派人將此消息散播出去，要江湖人人都知道，是我們羅刹殿滅了這魔道兩殿，而並非他們正道的巨擘。”
“屬下明白。”話畢，此人便已消逝在了這夜色之中。
未及，正值他們準備離去之時，燕驚寒目光猛然落在一顆樹上，停下腳步，轉過身，正對著那顆樹道：“風倦台大弟子風獨笙？”
聞此，蘇憐心倒是心中一驚，不知道此人來此有何意圖。她對風獨笙此人雖無感情，卻也談不上恨，倒覺得此人率性純良，不似其他人那般狡詐多變。而燕驚寒卻是對風倦台恨之入骨，怕就怕他萬一出言不遜，惹怒了燕驚寒，將他殺了也並不是自己想看到的。一時間，一向機靈的蘇憐心也不知如何是好。
風獨笙從樹後走來，手中一把折扇依舊瀟灑，就算在這江湖中人人畏懼的大魔頭燕驚寒麵前，他也是鎮定自若，絲毫不亂。
“燕殿主不愧有通天修為，我自以為將氣息隱藏得天衣無縫，卻依舊是被你所發現，閣下的功力想必已經能夠堪比天下四傑了吧。”風獨笙笑容滿麵，說話行雲流水，看不出有絲毫慌亂之處。
燕驚寒眉毛輕皺，不急不慌道：“過讚了，風兄弟深夜尋覓至此，不知有何貴幹？畢竟風兄弟當年在蒼龍宮一戰也助過我一臂之力，若風兄弟需要在下幫助，隻要力所能及之事，必然會盡力而為？”
聞此，風獨笙大笑道：“燕殿主真是說笑了，如今您可是叱吒江湖的人物，還有什麼事是你辦不到的呢？”
“哦，那風兄弟，你想的是？”
“我想加入羅刹神殿？”風獨笙唯獨這幾個字說得擲地有聲，一改前麵輕挑，從容之色。
沉默片刻，燕驚寒道：“風兄弟可是正道中人，如今加入魔教又是為何？”
“燕殿主除魔，我亦除魔，這不就行了麼？”風獨笙道。
“但我們也是魔。”燕驚寒突然周身殺氣湧動，仿佛將這天地吞噬。
風獨笙見此，渾身已是動彈不得，絕望，狂怒，貪婪，嘶吼，各種負麵情緒鋪麵而來，隻在刹那，便已被吞沒。他心中驚歎：“這種氣息，仿佛經曆過來地獄的人。”下一刻，各種氣息又如潮水般減退了下去。隻見燕驚寒還如先前一般溫潤如玉的站在眼前。
“你看到了，這是我走過的路。所以，你走吧。”燕驚寒轉手欲離去。
風獨笙此時弓著腰，雙手拄著膝蓋，麵目慘白，額頭大汗淋漓，氣息急促道：“等一下。”
他有些艱難的抬起頭來，對燕驚寒道：“還望燕兄好好照顧吾妹周檀。”
……
隻見在這月色朦朧，映得蘇憐心的眸子發亮，仿佛千山萬裏，也抵不過這一眼的溫柔。多年後，風獨笙再回想起今夜的時光，對他來說好若夢幻一般，經曆了的，失去了的。就在這一夜成了永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