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雪要是真的把張起秀忘得徹底,她根本就不會從鬼蜮森林過來,更不會為了他去刺殺胡雪印。
零魔城地在張起秀心中的重要性,和鬼蜮森林在葛血玉心中的價值,之間是不能劃等號的。
兩人都有仁這個字在心裏,但是對於葛血玉來說,為了張起秀一個人能活著,就算是胡劍明拿下鬼蜮森林之後把泉林的百姓給屠了,她心裏也不會覺得有一點內疚。
男人把名聲看得很重要,張起秀也是如此,不戰而降的屈辱,和為了勝利雙手沾滿鮮血,這兩者他都不願成為,所以他隻有等著胡劍明和狄玉飛出招,見招拆招。
但是在葛血玉看來,無論後人怎樣評判她,都不關她的事了,能陪在張起秀身邊,能把這種幸福的感覺一直維持在心中,就算是以後被後人所唾罵,又能有什麼損失呢?
活在當下,才是最為重要的。
“我現在深受血煞毒之苦,處置李玉濮,本不是一個秘密,我想不通,為什麼現在狄玉飛和胡劍明還沒有采取行動。”
張起秀躺在床上,對一旁在桌子邊的馮陸和葛血玉說。
馮陸沒說什麼話,這個問題的答案,葛血玉比他要清楚的多。
葛血玉歎了一口氣,說:“不必多想了,我敢肯定,此時此刻,他們一定都在鬼蜮森林裏。”
“你知道他們都在那裏,你還在這裏幹什麼?”張起秀的話中已經隱隱有了怒意。
葛血玉不去管他,道:“有張離形和長孫不臣在,應該是不會出什麼大事,話說回來,就算是沒有他們,我也不一定會失去鬼蜮森林,你手下有李玉濮和六棋子,難道我就沒有一點可靠點的手下?”
提起李玉濮,張起秀的心裏,難免會有些不太自在。
那畢竟是一棵自己親手培育出來的樹苗,眼看著長大成才,卻被別人伐去做了家具,其中感覺,若非親身體驗,誰也難以理解。
葛血玉長長地出了口氣,知道自己說到了他的痛處,低下頭,也不說什麼話。
馮陸卻有些不知道死字兒怎麼寫的似地說:“隻希望你的手下,不要再出現像李玉濮一樣的情況。”
張起秀默然無言。
葛血玉道:“我能培養出的,最過分的也就是顧青衣這樣,如果再有,那我這幾十年的鬼蜮森林主人,總算是白當了。”
馮陸道:“太過自信終歸不好,李玉濮會反叛,張城主應該也沒想到過,我看經此一事,你們二位,都得對自己的手下做一下清查了!”
葛雪玉冷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們的手下,有多少人?要是清查一遍,是無辜的是有過的,會死多少人,你可曾想過?”
馮陸歎了口氣,道:“我隻知道,蝮蛇噬手,壯士斷腕,留在身上的毒素,不管再多,始終都是有害的,不能因為怕疼,就連活下去都不想活了,這樣的人,是什麼樣的人?”
張起秀道:“這世界上隻有一個馮陸,這世界上也隻有一個張起秀。”
馮陸默然半晌,回味著張起秀說出的話。
他夠狠,是因為常年在胡雪印身邊,所學的,也都是心狠手辣的手段,處事原則。
而且馮陸也忘了,他能這麼狠,完全是因為據水關的實力,沒有零魔城地這樣充滿糾結,因為據水關隻是一個芝麻大點的地方,和零魔城地一比,就算是有反叛,有抗爭,胡雪印能讓他處置的任何事,一般不會對據水關造成太大的的影響。
零魔城地就不一樣了,大刀闊斧地處置同謀和叛徒,隻能讓人寒心,讓更多的無辜者受害。
所處位置不同,所用的計謀也會不一樣,所處高度不同,對事物的看法也不一樣。
馮陸無奈的把頭轉到一邊,道:“你們守不住沙天一線。”
葛血玉和張起秀各有所思,都沒有去反駁馮陸的這句話。
也許他說的,的確是實話,像張起秀這樣不肯去清理一塊爛肉的病人,結果就隻能病入膏肓,一命嗚呼。
人和鳥最大的不同,是鳥有翅膀,可以自由的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