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州。
夏綰綰脫下大衣外套,坐在了夏禾的對麵。
少年已經長為大人模樣,身姿挺拔,長得優越,說話也好聽。
果然再也不是十幾歲的小屁孩了。
夏綰綰拍了一下夏禾的頭,夏禾睨著她,好奇地問:“怎麼忽然回辰州了?”
夏綰綰嗯了一聲,說:“江哥明兒生日,我們提前一天回來,你現在是個大忙人,又不主動見我,我隻好回來見你咯~”
夏禾皺眉,“忙什麼啊,你想見我給我發消息啊。”
夏綰綰雙手合十往桌子上靠去,她問:“聽說,你在研究遊戲?”
“聽誰說的?”夏禾偏過頭,微微眯眼,一頭黑發又帥又乖。
夏綰綰勾唇,“你管我聽誰說的。”
夏禾咬了咬牙,“肯定江哥說的!”
“誒,我就不明白了,你什麼時候跟江野混的那麼好了?你有秘密跟他說都不跟我說?”夏綰綰就不是很懂。
他和江野明明沒見過幾次。
說曹操,曹操就到。
江野剛從衛生間回來,好奇的問:“在說什麼?”
夏綰綰撇著江野,江野用紙巾擦著手,款款朝她走來,揉了一下她的頭發後,坐在了夏綰綰的身側,再看夏禾,動作一氣嗬成。
“在說你們倆什麼時候統一戰線了!”夏綰綰如實回答。
江野笑,“小舅子和姐夫向來一條心。”
“嘖!”這聲小舅子和姐夫說的真是順嘴啊。
夏綰綰幫夏禾夾菜,江野瞧了她一眼,幫她也夾了菜,“這醋也吃啊?”
夏綰綰沒理他,江野笑著問:“要不要給你來一盤餃子?”
“煩不煩你。”夏綰綰一臉嫌棄。
“哪兒煩了,你不就愛死我這副死樣子了嗎?”江野一手撐著臉,側著身子看夏綰綰。
夏綰綰:“……”江野遲早有一天把她氣死。
夏禾瞧著二人,眼底閃過一絲欣慰。
姐姐再也不用他給她夾菜了。
也有人護她一生了。
“媽最近怎麼樣?”夏綰綰忽然問了一聲。
夏禾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他抬頭,沒說話。
夏綰綰不解,耐心的又問了一下:“嗯?”
江野看向夏禾,夏禾像是難以啟齒。
夏禾似乎和心裏做了幾分鍾的鬥爭,他放下了筷子,臉色變得沉重起來。
“媽想和他離婚,他不願意,對我媽多次家暴。”
夏綰綰的心尖顫了一下,握著筷子的手頓住。
“現在在哪兒?”夏綰綰問。
“我給媽租了個房子,在躲他,但是……沒什麼用。”
夏綰綰抿唇,她低下頭,戳了一下米飯,不禁笑了一聲。
“是你讓媽離婚的吧。”夏禾忽然問。
夏綰綰抬頭,問:“不應該嗎?”
“她人生還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多要過,難道她活該卑微一生?為什麼不能走出那個家,這輩子離開夏成陽就不能活了嗎?”夏綰綰的情緒有些激動。
夏禾擺擺手,“姐,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讚同你。”
生怕被誤會的那種強烈求生欲。
江野看笑了。
綰綰就是這樣,如果是她非常自信得堅定的事兒,她立刻就占了上風。
別和她爭論,她是對的。
她很清醒,不然她不會隨便開口。
夏綰綰低著頭,她吃了口飯,淡淡的問:“多長時間了?”
“一年了。”夏禾回答。
夏綰綰看了夏禾一眼,“怎麼才說。”
“媽不讓告訴你。”
“這麼聽話。”夏綰綰看了他一眼。
夏禾抿唇,“姐,我私心的想你不要和這個家有任何的關聯。”
夏綰綰理解夏禾。
“夏禾,媽沒錯,但我恨她的軟弱。”夏綰綰伸手要去剝蝦。
江野搶先拿了過來,示意夏綰綰別沾手了。
他幫夏綰綰剝了蝦放進夏綰綰的碗中。
夏綰綰盯著被剝好的蝦仁,想起了那幾年。
安麗也曾剝好蝦仁想要遞給她,可是夏成陽一個眼神,就讓她退縮了。
如果安麗能再強硬一點點,一切都會不一樣。
夏綰綰歎了口氣,她不願意再多想。
況且今天本就是回來看夏禾的,她不想把氣氛弄的太低沉。
“吃飯吧。”夏綰綰說。
夏禾和江野對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吃飯了。
“愣著幹嘛,吃飯。”夏綰綰撇著他們。
二人立刻點點頭,認真吃飯了。
“對了,你弄的那個遊戲,不要資金的嗎?你們幾個孩子,怎麼那麼有本事啊?”夏綰綰十分好奇夏禾的事兒。
夏禾笑說:“有人給我們投資,姐,你就等著我們遊戲上線吧,到時候多幫我們宣傳。”
“真沒想到咱們家還出了個人才。”夏綰綰哭笑不得。
讓她想想,夏禾上輩子幹了什麼。
夏綰綰撐著腮,她上輩子幾乎和夏禾失聯,隻知道夏禾在外地每天都很忙。
他似乎在創業,但創業失敗了。
夏綰綰望著夏禾,希望夏禾這一世能一切如願吧。
“我也沒想到,姐你從小就跟奶奶搗鼓那些藥材,竟然真的當上了醫生。”夏禾眼眸含笑。
夏綰綰挑挑眉。
那會兒夏成陽總罵她,“你奶奶就什麼都不是,你還跟著她學,學到最後你也什麼都不是!”
“天天抱著這個破人體模型,我今兒非給你摔了不可!”
那個模型當時狠狠的砸在她的額頭,模型碎了。
可當時碎的,又何止模型,還有她兒時弱小的心。
……
安麗住在一個老家屬樓的房子裏,她開門的時候,夏綰綰仿佛看到了一個陌生人。
憔悴、不堪、脆弱、滿身傷痕,頭發甚至有長又短。
她看到夏綰綰的那一瞬間,條件反射的想關門,被夏綰綰抵住了門。
安麗看著夏綰綰的臉,眼底泛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