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 倒騎驢(2 / 3)

狄平嚇得往後跳了一跳,驚恐道:“他……他幹什麼?”武瓊花在三少爺死時便已見識過這種可怖的情形,這時見了不免還是驚愕,再要去殺他倒又於心不忍了。

溫柔也看不下去了,輕輕道:“大哥,我們走吧?”武瓊花應了聲,他坐上馬車,忍不住又往那大漢望去,隻見那大漢給自己包紮了一下斷腿,然後撕了強自繞成一條繩子,套在五少爺兩側腋下,再打了個結往肩頭一套,拉著爬了走。

狄平又呆了呆,他不覺著那大漢痛得滿頭大汗,自己都糊塗得冷汗也冒了出來,心道:“這人也夠傻了,要走就好好走,又何必把腿砍斷了,這樣豈不是更受罪?”

馬車從狄平身邊駛去時,溫柔掀開窗簾,說道:“狄平,謝謝你幫助我!”狄平受寵若驚,但聽他燕語鶯聲,心下好生歡喜,不禁激動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頭來,結巴道:“溫……溫夫人,這……這沒什麼……我……我隻想……可不能……讓……讓他們……欺負你……卻……卻什麼……也幫不上,真讓你……見笑了!”他好不容易說完話還自我感覺良好,特別是這“見笑”這兩個字,他還是跟酒樓裏吃飯的體麵客人學來的,沒想到今日用上了。他羞羞答答了片刻,方才在沉醉中抬起頭來,大有“溫姑娘,我可不是沒有學問的”感覺往溫柔望去,卻隻見骷髏馬車隻剩下一個後影。暮色之中,那骷髏馬車已去得遠了。

狄平癡望著甚感惋惜,搖搖頭自嘲道:“人家的媳婦,我想個逑?隻可惜我家窮,又沒讀書,到現在連個媳婦都娶不起。可是就算娶了又怎樣?要是遇到壞人了咋辦?我又不能象武大爺那樣痛懲惡賊。咳,越想越遠了。不過我要是能拜個師傅學武,說不得溫姑娘對我另眼相看了。不過要拜師拜誰呢?武大爺?不成,要是我拜武大爺為師,溫姑娘豈不是變成我師娘了,那我一輩子也別想她了。”他想著一連三歎,大有人生無望之感。望了望那拖著五少爺爬著走的大漢,竟然已爬不見了。天地間仿佛隻留下他一個人存在,是那麼的寒冷,是那麼的孤獨。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忽然一拍額頭,喜道:“今日那舉著大棺材的好漢不就是現成的師傅嗎?我的娘嘞,咋就把他給錯過了呢?”他正懊悔不跌,忽聽身後有人不緊不慢的說道:“小哥,你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嗎?”

狄平又嚇了一跳,回過身來隻覺眼前一黑,事實上這並不是眼睛黑了,而是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這個人近得幾乎就貼著鼻子一樣,令他頭暈目眩。

他隻得往後一跳,這才拉開距離借著暮色的微光看清眼前這個人,原來是一個溫和爾雅的年輕公子。隻是這年輕公子身著紫衣,倒騎著一頭驢,頗有些不倫不類。狄平想到剛才這驢屁股肯定挨著自己的身子了,很是不爽,沒好氣道:“你說什麼?他們,他們誰啊?”

那年輕公子笑道:“你不知道嗎?不會吧?”見狄平裝癡扮傻,他又溫和的解釋道:“就是一輛骷髏馬車啊!”狄平“啊”了一聲,見這人和藹可親,大生親近之感,也笑道:“你說他們啊?”忽地臉色一沉,斜著眼睛望著年輕公子警惕道:“你什麼意思?問他們幹什麼?”

那年輕公子道:“我是想幫助你啊!”狄平的耳朵動了動,終於拿正眼看他,道:“你幫助我,幫助我什麼?”年輕公子曖mei笑道:“如果我沒猜錯,你一定是在心裏想著那位武夫人,是不是?”狄平一愣,隨即哈哈笑了笑,道:“你怎麼知道?你真有意思,你怎麼幫助我?”說著無望的苦歎了一下,便往酒樓方向走去。年輕公子笑模笑樣的道:“如果那位姓武的死了,你說那位武夫人會怎樣?”

狄平停了下來,轉過身小心翼翼道:“你想幹什麼?”年輕公子盤腿坐在驢背上,笑道:“別緊張,這是好事。你想,要是那姓武的死了,你豈不是更有機會去接近,甚至追求那位可人的溫夫人?再說人家一個弱不禁風的孤弱女子,你不是想怎樣就怎樣?”狄平心頭觸動,甚至有些迫切感,但很快就搖頭道:“不可!不可!這太卑鄙,不是大丈夫所為!”這句“大丈夫”又是他撿來說的,說得很有氣概。可走了幾步,他忽然忍不住又回頭大聲指了前方一條大道,說道:“你一直沿著這條道路又是走到幕阜山,哪裏有最茂盛的桃花,哪裏便是他們的家。”

年輕公子又笑了笑,顯得很邪惡,說道:“果然是一個大丈夫。不過,你難道不問問我是誰?”狄平按著怦怦直跳的胸口,問道:“你是誰?”年輕公子道:“我叫陳七,陳七的陳,陳七的七,也是七少爺的七。”狄平不覺好笑,道:“我不管你是陳六還是陳八,你說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七少爺道:“當然是想讓你知道,我不僅是個好人,而且還是一個會吹笛子,會把一個人一匹馬吹成骷髏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