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慢條斯理,溫文爾雅,狄平卻聽得心驚肉跳,回頭道:“你說什麼?你說什麼?你吹牛吧你,還把牛吹成骷髏。”
七少爺從身後取出一根白玉般笛子,有些邪惡的笑道:“怎麼樣,我吹你聽,好不好?”他說著話,好像會發光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狄平。狄平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舍不得別開一樣,點點頭道:“好吧!”
就在這時,大道的那一頭,有幾匹馬奔馳了過來,馬蹄踏在泥濘路上的聲音,幹脆而有力,在這暮色中顯得格外響亮。
七少爺收了笛子,惋惜的歎了口氣,道:“看來是吹不成了!”
幾乘快馬經過他身旁時,馬蹄濺出的泥水標出老遠,可是七少爺身上竟然連一滴泥水都沒有,由於天色昏暗,馬上的乘客雖然回頭望了眼,但顯然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那幾乘馬越過狄平時,前頭那人似乎從他身影上認出了狄平來,“籲”的一聲,硬生生勒住馬,對狄平道:“狄小二,天都黑了,你怎麼在這裏?”狄平往那人望去,借著朦朧夜色,也認出那說話之人,不覺諂笑道:“楚少爺好,你怎麼又來啦?”
馬上那人是個二十五六的年輕人,叫楚江南,據說是楚州楚家莊的少莊主,不悅道:“怎麼,聽你這話,不希望我來是不是?狄平慌忙道:“不是……不是……”楚江南道:“廢話少說了,那姓武的和我表妹回來沒有?”
狄平道:“沒有……沒有……”心下卻想:“我可不能跟你說回來了,否則那吹人又吹馬的家夥……唉呀,武大爺坐著那骷髏馬車莫不真是他吹的?那他和武大爺到底是朋友還是敵人?亂了,都亂套了。管他們怎麼樣,要是那什麼七少爺真的去把武大爺殺了,也不能讓楚公子趕去,否則他去了,那一定會把溫姑娘接走,那我不要說得到,就是連看都看不到了。”
楚江南也沒看見他神色亂變,轉頭問身後一個隨從道:“怎麼,難道你們搞錯了?”他們半路上改去了別的地方?他身後是三個家丁模樣的大漢,其中一個應答道:“應該不會吧,我們探得是往這邊趕回來的。”楚江南點了點頭,瞪著狄平正要狠刨幾句,最後頭那個家丁道:“少莊主,那邊好像有兩個死人。”楚江南望了過去,示意那家丁去看看,然後轉頭問狄平道:“怎麼回事?”
狄平有些怕了,心虛道:“我怎麼知道。”說著低頭急走。那察看的家丁回來說道:“看不出什麼身份。”楚江南想起適才那騎驢的紫衣公子,這才陡然想起他是倒著騎的,這絕非常人的舉動。他連忙抬頭望去,可那七少爺早已不見了身影。頓了一會,楚江南才說道:“算了,咱們先去見見唐二少再說。”說完“駕”的一聲,縱馬便駛入鳳凰鎮。
此刻武瓊花和溫柔駕著骷髏馬車已到了幕阜山下,在幕阜山某一處山穀,正如狄平說的,開滿了盛燦的桃花,那裏便是他們的家。
武瓊花抱著溫柔往山上的一座大山穀走去。夜黑之中,下過一場大雨,山道極是滑溜難走,幸好武瓊花對這奇峰險峻的山路甚為熟悉,又是練武之人,因此摸黑前行倒也無礙。不消片刻,但覺雨後清新的空氣觸芳蔥鬱,令人精神舒暢。
這桃林之中,為了安全起見,已是布置了機關的。溫柔是嶺南溫家的人,溫家人素來有“機關算盡”之稱,所以對溫柔來說,那是拿手好戲。
驀地兩隻黑影從兩側林中撲出,若是別人在這黑天瞎地的林中自是要嚇一跳,但武瓊花卻淡然無驚,隻是溫聲呼道:“黑白雙雄,是我們回來了!”那兩隻黑影聽了,發出兩聲歡呼似的嘶鳴,顯得極是興奮,在二人身旁展翅歡呼雀躍,顯得無比親昵之態。
原來這兩隻黑影隻是兩隻山鷹,是他們去年在在地求醫時,在路上撿到的一對小鷹。當時那對小鷹可能是生了疾病,已然奄奄一息。溫柔瞧它們可憐,便帶著回來試著調養,沒想到經過她一番精心照料,這兩隻小鷹竟然好了起來。由於這兩隻小鷹毛色特異,竟著一白一黑,武瓊花就叫它們黑白雙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