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又訪舊人(2 / 3)

“你沒有變,”他說。

“沒有嗎?你來有什麼事?”

“談事情。”

“你的要求你哥哥已經告訴我了。”

“那麼怎樣呢?”

“我願意。我一直就願意。”

她講話的聲音既矜持又嚴峻,身體擺出一種防範的、保衛性的姿勢,這些在這時候反而幫了他的忙。千千萬萬對她的回憶,那些一直在防備著他的,這時候伸動了。他恨恨地說:

“那麼你不見怪的話,能不能告訴我一點事實,使我可以著手呢?總得照法律做事。”

“我能夠告訴你的,你都知道了。”

“十二年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種話嗎?”

“我想我說的話你一句也不會相信;不過那都是事實。”

索米斯惡狠狠看著她。剛才說她沒有變;現在看出她是變了。並不是變在臉上,臉上是變得更美了;也不在身腰上,身腰隻是變得豐滿了一點——不是的!她是精神上變了;她有一種地方看上去又活躍又勇敢,而在過去僅僅是消極的抵抗。“哼!”他心裏想,“這是因為她有了自己的收入的緣故。可惡的喬裏恩大伯!”

“我想你現在過得很舒服了吧?”他說。

“謝謝你,是的。”

“為什麼你不讓我負擔一點?盡管有那些事情,我也會肯的。”

她嘴邊淡淡地一笑;可是沒有回答。

“你總之仍舊是我的妻子,”索米斯說。他為什麼要說這句話,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在當時以及事後始終搞不懂。說這種廢話,簡直近乎荒唐,可是引起的後果卻叫人意想不到。她從窗座上站起來,有這麼半晌站著一動不動,盯著他看。他能看出她的胸口起伏著;接著轉過身去把窗子打開。

“開窗子做什麼?”他厲聲說。“你穿著這種衣服要著涼的。我並不可怕啊。”他發出一陣短促的笑聲。

她也回答他一陣笑——輕微的笑聲——輕微地,恨恨地。

“這是——習慣。”

“相當老的習慣!”索米斯同樣恨恨地說。“把窗子關上!”

她關上窗子,又坐下來。這個女人——這個——他的妻子!已經有了一股力量了!她坐在那裏時,他覺得這股力量從她身上發出來,就象一層鎧甲似的。他幾乎是不自覺地站起來,向她走近一點;他想看看她臉上的表情。她的眼睛毫不畏縮地和他對看著。天哪!這雙眼睛多麼清澈,被那白皮膚襯得多麼的深褐,還有那一頭火一樣的琥珀頭發!還有,肩頭多麼白皙!真是怪感覺!他應當恨她啊!

“你還是告訴我的好,”他說;“離掉了對於我好,對於你也好。

當初那件事情太過時了。”

“我已經告訴你了。”

“你難道指望我相信你一點事情沒有——沒有人?”

“沒有人。你得在你自己身上去找。”

這一頂,頂得他很不好受,索米斯向鋼琴走了幾步,又回到火爐麵前,這樣來回走著,就象舊日在他們的客廳裏自己的心情受不了時常常做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