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頭不在了,雞鴨紅薯玉米芋頭也便不在了,皆荒蕪破敗,家的味道已經很淡很淡。
風小魚道:“爺爺去世後,我們又混了四五年,僵屍一樣,白活,直到現在才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知道這是為什麼吧?”姬小小答:“知道,共同富裕嘛。”風小魚問:“知道這思路是怎麼來的嗎?”姬小小答:“好長日子了,你天天在發傻,我以為你真傻了,要看心裏大夫,現在我知道了,你是在沉思。”
風小魚道:“我沉思的結果,就是我的思想解放了。”
姬小小道:“所以就想出了詐騙這一狠招,一夜暴富!”
風小魚歎口氣,拍拍姬小小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小雞呀,你思想還真是沒有解放出來,這些天我費那麼多口水幹嘛呀,就是為了改造你呀。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必須得接受,拿富濟貧就是共同富裕,這就是解放思想!你呀,以後少點念那唐詩,別老整那沒用的,當不了飯吃。”
姬小小有點臉紅了,他囁嚅著點頭。
風小魚又問:“知道我為什麼思想解放了嗎?”
姬小小答:“因為你沉思了。”
風小魚笑了,道:“近一年來,我天天都在研究《鄧小ping文選》。”
姬小小訝然,道:“就是爺爺壓在箱底,殘缺不全少了好幾章的那本古書?”
“正是。”風小魚道,“每當你飯後摸肚皮夜晚見周公,我卻頭懸梁錐刺股鑿壁偷光夜映雪。”
姬小小道:“頭懸梁錐刺股,不如脫掉黑色的內褲!”
風小魚瞪他一眼,道:“什麼話嘛!”
“隔壁村林秀才說的。”姬小小笑笑,忽然很認真的道,“這書的精華是什麼?能與我共勉嗎?”
風小魚輕咳兩聲,清清喉嚨,道:“膽子大一點,步子快一點,並至少保持50年不變!”
姬小小哦了聲,點點頭,也開始沉思起來,他嘴裏嚼著塊白切雞,卻仿佛咀嚼著的是真理。他不時提出些疑難,風小魚循循善誘誨人不倦。墳前蠟燭在畢剝燃燒,也算是秉燭日談了,直至天黑,他們才醉醺醺天旋地轉滾回茅屋裏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們居然能及時醒來,沒有黑眼圈,人也非常精神抖擻。他們背起簡單的細如拳頭般的行囊,裏麵隻裝著套破衣裳和50多兩銀子。風有些緊,太陽也還沒有出來,很有一點凍。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威加海內歸故鄉!
風小魚拍拍《鄧小ping文選》,很虔誠地將它放入懷裏,豪情萬丈的道:“古漢語雖然有難度,但隻要發揚愚公移山的革命大無畏精神,沒什麼大不了的。此後我們闖蕩江湖,開拓人生的輝煌嶄新局麵,就全靠它了。它是我們的苦海明燈,是我們的人生指南!”
二人對著茅屋三鞠躬,又朝孫老頭的墳頭三鞠躬,然後大踏步離去。
來到鎮上順達長途客貨運棧,看了票價,卻是很有點傻眼。州府距離500裏,坐馬15兩,坐驢9兩。二人未曾入過這運棧,但在方圓混,多少總聽說過這票價,據說到州府車費3兩銀子就夠了,眼下顯然不是這回事呀。小二見有客到,過來招呼,風小魚問:“不是說到州府3兩銀子嗎?”小二看了風小魚二人一眼,手拍拍邊上牆壁一告示,道:“春運開始了。”
二人抬眼望去,見告示上白紙黑字寫著,過年前後兩個月為春運期,期間車費可酌情上浮3~10倍,並蓋有官府公章。雖然未出過遠門,但春運這玩意,二人還是聽說過的,隻是不知道這麼快就到了罷了。以前與己無關,高高掛起,不當它鳥事,現在親臨其境,便覺著憤憤不平了。
風小魚大聲質問道:“春節前後2個月,從平山鎮到州府,這馬這驢要比平時多走3倍的路嗎?還是吃的糧草要比平時多3倍?抑或是,平時用4條腿走路,一到這春運,便要用12條腿?開什麼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