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縣令突然問道:“孟掌櫃,聽你也說死者是午夜被殺,你的依據何在?”
孟菽齋小聲答道:“這宋秀才雖脫了袍褂,但尚未上床躺下。我們知道他睡得很晚,有時午夜他的窗戶還亮著燈火,我想會不會在他剛要上床睡覺時凶手襲擊了他。”
羅縣令點了點頭,又問:“那你可知道凶手是如何進得這屋裏來的?”
孟菽齋歎了口氣,然後回答:“女仆們告訴我她們送飯去時,常見秀才獨自兀坐床頭苦思冥想,很少應答她們的問候,象是有無限的心事纏住。不過,秀才很少以錢物為意。昨天夜裏準是他忘了閂上這房門,同時也忘了將後院花園的門閂上,故弄出這般事故。老爺不妨去那花園看看。”
羅縣令一行隨孟菽齋一起出了花園後門,見是一條僻靜的小巷。
“老爺,這小巷深夜人靜時常有些流浪漢、乞丐、偷兒出沒。我幾番提醒秀才進出花園切莫忘了鎖門上閂,這些事兒他很不介意。今天發現他死了時,這臥房後門正是半開著,花園的門雖關合著,但沒有上閂。這事想來也不難解釋。一個歹徒經過這小巷時發現花園的門半開著,便溜了進來。他蜇進小屋時滿以為屋裏的人早睡了,便大膽闖進臥房,正撞上宋秀才,於是動了武。秀才哪裏是歹徒的對手,一刀便被結果了性命。接著那歹徒便搜尋錢財,找到那錢金後,他就拔腿跑了。”
“秀才這錢盒平日裏放有許多錢嗎?”羅縣令細問。
“回老爺,這個小民可就不知道了。他預約了一個月的房金,至少還有半個月的衣食和回京師的盤纏吧:說不定衣箱裏還有首飾軟細。”
“老爺,我們很快便能抓得那個殺人凶手的。”緝捕道,“那歹徒撈了一大把錢總是要大腳大手地花的,我們可以到酒樓飯館,賭場妓院去布下眼梢,不愁這凶手不來。”
“這主意不錯,你便派人去行事,不妨也去那當鋪、金市探探風聲。此刻你將死屍收厝了抬到街裏去。”羅縣令轉臉又問孟菽齋:“你知道宋一文在金華有那些親戚朋友?”
“回老爺,這宋秀才在金華沒有什麼親戚朋友。這半個月來從不見過有誰來尋訪他,也不聽他說起要拜會某人——他天天隻是到縣學看書。”
“孟掌櫃,既然宋一文在金華無一親友,那麼他又是如何知道你要出租你這後院?”羅縣令又問。
“回老爺,半個月前宋秀才去衙裏找高師爺登記時,我碰巧也在那裏。高先生知道我要出租後院,便中間作了牙人。誰知這宋秀才一見我這後院端的喜歡不迭,並說需要的話他還準備延長租期。這秀才甚是愛清靜。”
羅縣令道:“孟掌櫃,今天不想多打攪你了,我們將盡快勘破此案,捕獲凶手。一有消息,我會派人告知你的。”
孟菽齋走後。羅縣令禁不住喟歎一聲道。“狄年兄,你說這是不是我的晦氣。我正籌劃一次詩人的聚會,竟被這秀才的案子壞了許多雅興。此刻我得去款待我的那幾位上賓。噢,年兄,不知你看出來沒有,這凶手雖是十分的狡獪,但究竟露出了破綻,秀才那頂帽子怎麼會掉在他的頭邊?”
注釋:
①迓:讀‘訝’,迎接。
②帙:讀‘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