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袁錦铖就挨家走訪了所有西街尾的無業的人數,分別按照勞動力、老人和兒童統計了人數,他連午飯也顧不上吃就趕回了王府,見袁尚武。
“铖兒?”見他回來,袁尚武很是開心,這兩天他忙著整理軍務,派去接他的人都無功而返,他還以為他短期之內不會回來,每餐便拉了張遠同食,“回家就好,來,來,一起吃飯!”
張遠慌忙站起來,讓出曾經屬於袁錦铖的那個位置。
袁錦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將目光落在袁尚武的臉上,開門見山,“不了,回來是想請父親將軍中的棉被,棉服供應的分撥一半,由我置辦。”
袁尚武看了看張遠,他也是一副一無所知的表情,“這,這是何意?”
“月瀟說,隻要我能解決西街尾民生的問題,他可以考慮不和淩天合作。”
“這樣啊,那也不急於一時,容大家商議一下!”
軍中物資原來大多由淩天分撥,獨立之後就交由城中最大的幾家製衣坊合作,這個規矩已經延續三年。這幾家大戶每年也繳納足夠多的經費,供南疆征戰。一直相安無事,為穩妥起見,袁尚武也不願打破這個局麵。
“來不及了,現在就要決定!月瀟之給了三天時間,今天是最後一天!”袁錦铖看著滿桌精致的菜肴,又想起那黑饅頭和菜葉米湯,不覺皺起眉,一臉不快,“我隻要一半,不是全部,如果一個王者,連自己的百姓的溫飽都不能解決,要這天下何用?”
“你……”張遠猛拍桌子,這二十多年來,他一直當袁尚武是自己的父親,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對自己的父親無禮,即使袁錦铖也不行。
袁錦铖並無為所動,而是慢慢的走進袁尚武,雙手把住他的肩膀,麵色漸漸溫和,“記得孩兒五歲的時候,孩兒問父王何謂王者,父王說:以仁愛之心,普渡天下便是王者。父親,還記得麼?”
“王者?”袁尚武不禁冷笑,眼中有恨,口中是自嘲,“王者又有何用,有一顆仁愛之心又有何用?袁家固守南疆邊疆幾代人,那又如何?到頭來還是包藏禍心,叛國亂黨!孤貴為汝南王,聲名顯赫,風光無限,那又如何?到頭來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不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無悔!可他現在容顏盡毀,多年苟且,生不如死,他恨!他的愛妻何其無辜,一往情深隨他共赴黃泉,亦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即使踏平淩天,也難消他心頭之恨。
“那犧牲在戰士又何其無辜?他們隨軍征戰,為的是保一方太平,為保家中妻兒老小!不是滿足某人的一己私欲……”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在袁錦铖臉上烙下深深的紅痕,打斷了他所有的話。
房中所有人都僵在了當場。
“死的那個是你母親!”袁尚武將發顫的手藏到身後,他知道一意孤行的報複帶來的結果是慘重的,天下所有人都可以恨他、怨他、不理解他、唯獨袁錦铖不可以,他是他的骨肉至親,隻能和他同氣連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