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好像大冬天被人一盆涼水兜頭潑下,仲宣整個人的精神都垮下來,有些癱軟的靠在椅子上,喃喃地自語。
“當然,你也想到解毒的辦法,但是因為心裏沒底,所以一直不敢用,對不對?”凝霜起身,慢慢的走向仲宣。
所有心事都被她看穿,除了點頭,仲宣再沒有多餘的動作。
“但我沒有怪你,盡管你不再是那個心思單純,貪吃好玩的孩子,可我依舊當自己是你的姐姐。”凝霜白皙的指尖劃過仲宣的臉龐,像從前一樣捏著他臉頰上的肉。
“一個好的國家不是看有多少土地,一個好的君王也不是看有多少計謀,而是在於他是否能夠利用智慧在有限的土地上讓百姓過上富足的生活。”
這就像三年前的那許多個午後,凝霜耐心的在薔薇園的花架下,跟他講尊老愛幼,跟他講要懂得分享的那些道理,仲宣看著凝霜,恍若置身在夢裏。有那麼一刻,他想,如果自己沒有恢複記憶,如果他們還在那個開滿薔薇花的院子裏,那該有多好!
彩鳳已經收拾好東西,站在一旁等候,其實所有東西,不過是那一箱藥膏。白芷抱著跟仲宣借的那些個醫典,麵露不舍。
“我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這樣跟你說話,但是,我作為姐姐,需要再次提醒我的弟弟,擴張領土的戰爭,從不會改變一個國家的生活水平。”凝霜為仲宣整了整衣冠,靜靜的看著他,“我希望你能致力於發展突猶的經濟,讓這裏的每一個百姓臉上,都能有向日葵一樣燦爛的笑意。”
看著凝霜毫無眷戀的轉身,從容的邁出殿門,不疾不徐的穿過甬道,朝著王城大門的方向漸行漸遠……
她就要走了,永遠的離開這裏,或者今生今世都不會再見,仲宣忽然有一種疼到窒息的感覺。自己是做錯事,但這不足以成為凝霜離開的理由。她就像照耀進自己生命的陽光,失去她的世界將等於一片黑暗。
他不允許她的離開!
“守衛!”
仲宣的一聲命令,讓衛隊在王宮的門口迅速集結,凝霜三人被堵在宮牆之內。
“你攔不住我的!”凝霜的臉色,從平靜中透出冷意,“你別忘記,我現在是月瀟公子的人,我身後有整個鸞鳳軒的支撐。”
“如果你能下手,就毀掉整個突猶的經濟吧!”孤注一擲或者說破釜沉舟都不足以形容仲宣此刻絕望的心情。戰事一觸即發,如果支撐的動力是恨,那麼就讓這恨來得更徹底。心,痛得太久,總會麻木。
凝霜巍然不動,彎著嘴角看著仲宣冷笑,他終究還是沒能聽懂自己的話。她想問他會不會研製失憶或者降低智商的藥,她真心希望他永遠隻是那個單純可愛的孩子。
他就這樣看著她,用近乎絕望的神情。
她也淡淡的看著他,用一種冷酷的眼色。
肅殺的冷風,帶著他們的過往,糾結著他們的情愫,盤旋在突猶王宮的上空。天地間靜得隻剩下風的嗚咽,像是為他們被現實撕裂的那些美好過往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