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師徒都在,我就不廢話了,你們踏進澳門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你們冒充警督把兆威的賭場騙去,把肥強買到泰國,又把那個小嘍囉騙得團團轉,這些事我全都知道。你們很厲害,所以,我想請你們幫我做件事情。”椅子轉了過來,說話的人露出了真麵目。他四十多歲,皮膚偏黑,典型的廣東人麵相,五官突出,一絲不苟的頭發一絲不苟的西裝,眼裏投射出陰冷的寒光,靈巧的手指正在玩弄一枚價值百萬的籌碼。

“相信那不會是件容易的事,如果我們拒絕,怎樣。”陸鍾本能地感覺到,這是個陰險狡詐心狠手辣的黑社會。

“不怎麼樣,你可以試試。”那人鄙夷地笑了一下,並沒正麵回答,反而這個答案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可能性。最讓人害怕的並不是死,讓人生不如死的辦法也有很多,他是那種什麼事都幹得出的家夥。

“說吧,你要我們幹什麼。在你的地盤上,我們選擇的餘地並不大,但既然你要我們做事,就要按照我們的方式。”一直在沙發上緘口不語的老韓終於說話了,他作為這個小團隊裏輩分最高,最有資曆的老江湖,也有義務保護自己的徒弟們。陸鍾年輕氣盛,這些年又極少失手,對於真正的黑社會,他還不知道究竟有多凶險。此人既然能不露半點動靜地知道他們做過的一切,手段和勢力自不用說,好漢不吃眼前虧,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

“恐怕這次,你們要改變一下方式了。”那個人歪著半邊嘴笑笑,衝老韓和司徒穎遠遠地指了一指。兩名黑西裝馬上走過去,用鐵鉗般的大手把老韓和司徒穎抓了起來。

“滾!”司徒穎從沒被人這樣對待過,她拚命地扭著身子,用高跟鞋的後跟去踢那個黑西裝的膝蓋。黑西裝盡管吃痛得緊,卻也隻是加重了手中的力度,把她的手腕捏得更痛。

“你不能這樣做,我們是一個團隊,必須五個人合作!”陸鍾大聲製止著,卻無濟於事,兩名黑西裝在他麵前把司徒穎和老韓給帶了出去。

“噓,別衝動,你膽子大我很欣賞,別破壞了我對你的好印象。我說過,這一次你們要改變方式了。”那個人站起身來衝陸鍾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中等身高中等體形,一舉一動中卻似乎隱藏著某種不可估量的力量,“放心,在你們完成任務之前,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尤其是那個靚女。”

那個人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挑釁地衝陸鍾擠了擠眼睛。

“你究竟要我們幹什麼!”陸鍾再也忍不住吼了起來,恨不能把這個家夥撕成碎片。可他靠近不了那個人,在他身後有三名保鏢。

“你很快就會知道的。”那個人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也出門去了。

船尾的馬達聲在夜裏聽起來格外刺耳,無邊的黑色海水,不知疲倦地一浪接著一浪。天空漆黑一片,海風大了起來,遠處岸上的燈紅酒綠也隻剩下一串遙不可及的微小光影。

陸鍾,單子凱,梁融,被幾個保鏢押送著上了這條船。他們的港澳通行證,身份證,還有銀行卡之類所有個人物品,全都被那個人收走了。人在海中,也不擔心他們逃,加上有人質,這幾個保鏢甚至沒用繩子困住陸鍾他們,隻安排他們坐在船艙正中,船艙兩頭都有人看守,這些人身上都有槍。

如果可以說話,陸鍾很想跟那幾個保鏢說,其實不用綁得這麼嚴實,因為師父和大小姐在他們手裏,自己絕對不會逃。除此之外,他還想跟梁融和單子凱說:原來現實中用來偷渡的船,跟電影裏一模一樣。

他的心情並不輕鬆,正因如此,他才迫切地需要讓自己更冷靜一些,哪怕是人為的不自然的輕鬆也好,否則的話他不可能應付好接下來的一切。

那個人究竟要做什麼?這是最迫切的問題,不過陸鍾現在倒不著急了,既然那個人知道自己是老千,要自己做的事,八成也跟這個有關,如果要殺人放火,他手裏的這些高素質保鏢就可以做到。

馬達聲有規律地響著,這艘小船漸漸地駛入大海中央,四周都是黑色的海水,無邊無際地寬廣,仿佛沒有彼岸。沒有燈光炫耀的地方,星星很閃,船艙裏沒人說話,那幾個看守在抽煙,梁融和單子凱相互依靠著閉目養神。他們一定都沒睡著,不過隻有充沛的精力才能應付接下來的一切,做了好幾年搭檔,陸鍾對兄弟們已經很了解。那一胖一瘦的兩張臉,以一種默契的姿態靠在一起,陸鍾沒來由地想笑,隻要他們在,其實什麼都不用太擔心。他的笑引起的看守的注意,其中一個盯著陸鍾不再轉移視線。這種感覺很不爽,陸鍾隻好也閉上眼睛,假裝休息了,雖然看不見什麼,可腦子裏去蹦出個荒謬的想法來:找機會縱身跳入海中,然後屏住一口氣拚命地潛泳,說不定就能離開這些人的控製,明早,他會到達一片陌生的大陸,開始全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