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孫姐?”陸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位分明是重慶的大姐頭,孫莉莎(詳見第二卷)。
“都兩年多了,虧你還記得。”孫莉莎吐了口煙,拿眼一橫,不客氣地說:“你個瓜娃子,把我害得好苦。”
在座的除了何小寶和曾潔不了解孫莉莎的來頭,單子凱和梁融還有司徒穎,全都臉色大變。“一哥”找上門來,是千門第一大忌。更重要的是,兩年前陸鍾他們不僅僅是搞走了孫莉莎的錢,還讓她身敗名裂,借她的手把跟她有利益往來的當官的全都拉下了馬,她再也不能在成都混了。
“我坐了半年牢,家產差不多都沒了,改名換姓逃到外地才沒被人搞死。打離開成都的那天起,我就下了決心,一定要找到你們,你們從我手上拿走的,我都要拿回來。”孫莉莎狠狠地吸了口煙,咬牙切齒地說:“這一年多我什麼事也沒做,好不容易找到你們,我就一直跟著,你們做過些什麼,騙過誰,我全都一清二楚。”
孫莉莎甩出一個U盤,梁融趕緊拿過來,插在筆記本上,一張張照片,一段段視頻,還有許多段錄音,全部文件竟然有7G多,夠得上拍一部連續劇的了。讓大家驚訝的不僅僅是這些,沒想到有人跟蹤得這麼久,大家都沒有發現,那個楊剛,並不是唯一跟蹤他們的人。
“你準備得這麼充分,肯定不會空手而回的,說吧,想要什麼。”
“那個人要你們拿什麼,我就要什麼。”孫莉莎踱到桌邊,拿起桌上攤開來的文件,擺在最上麵的正好是那張古琴的特寫照片,“這個人找過你們後,還有警察找了你們,本來我想等你們的錢攢多些,再切一刀。但是現在想咬你們的人太多了,我怕再不下手,就沒機會了,上次那麼大的虧都吃了,這次我再吃點虧吧。”
“這可是價值幾千萬的國寶!”梁融聽不下去了,這女人居然還說自己吃虧“反正你們要去偷這個東西,把它交給我,U盤裏的東西我就給你們,既往不咎,否則的話,我現在可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就算我死,也要咬著你們一起死。”
“要是把這個給你了,那師父的骨灰怎麼辦?”單子凱在那場騙局中,居然成功獲得孫莉莎的信任,成為她的心腹,孫莉莎最恨的其實就是他。
“我們之間是敵對的關係,又不是朋友,這我可管不著,你們當初騙我的時候,也沒想過我沒了錢怎麼辦,那些被我拖下水的當官的家屬又會拿我怎麼辦。”
“你說的有道理,是我們對不住,這件事,我們的確沒有選擇的餘地。”陸鍾誠懇地點了點頭,算是默認著接受了孫莉莎的要求。被一哥發現,還抓了痛腳,這算是自己的錯。
“好,別再跟我耍花招,這一次,我會把你們盯得死死的。”孫莉莎對著單子凱噴了口煙,目露凶光。
臨走前,孫莉莎留下了聯係方式,也留下了那個U盤,她手裏還有備份。
“真希望這隻是一場噩夢,全都是假的,等我一覺醒來,這些東西都消失掉。”司徒穎揉了揉太陽穴,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這些東西可是真的。”單子凱指著桌上那些東西。
“還有比咱們更倒黴的人嗎?”梁融沮喪地歎了口氣,把那枚U盤格式化了兩遍。然後用一把鉗子把U盤插頭從外殼中剝離出來,把那個芯片放在凳子腿下,一屁股坐了上去,隻聽見哢嚓一聲,存儲芯片徹底破碎。這是處理U盤最安全的辦法,否則的話,格式化之後的數據還是有可能被人恢複,事到如今,必須更小心行事,可不能再招來仇家。
“比這更倒黴的,就是連續被三個人要挾後,又遇到了第四個。”
門口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剛才孫莉莎走後並未反鎖,大家都看著梁融破壞那個U盤,沒人注意門口,孫龍正雙手插在褲袋裏,眉毛挑挑地看著大家。
“別以為你們真是藝高人膽大,自打你們扳倒了芬姐,我就一直跟在你們後麵,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可是拿著彈弓在樹下瞄了很久。”孫龍把門關上,大搖大擺地坐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
所有人麵麵相覷,這一天來遇到的人已經夠多的了,現在又多了一個,肩上又壓了一座大山。
“如果你來是為你的主子討債,很抱歉,我們做不到。”陸鍾有種心力憔悴的感覺。
“事實上,我才是真正的老板,那個女人給一位高官當過二奶,頗有點人緣,公司以她的名義存在,會方便很多事。那間公司本來就是用來幫人洗錢的,我隻要在幕後坐收漁利,萬一被你們這樣的人盯上,就算被調查也是那個女人麻煩,僅此而已。所以,不是我要幫她討債,我來是為自己討個公道。沒想到,那個女人搶了我的先,也好,讓我看到你們麻煩更大一點,更有滿足感。”孫龍輕晃著腳尖,白了何小寶一眼,在他眼裏,何小寶應該算個叛徒。
“是我打眼了,失敬,小弟不才,您是真正的深藏不露。”陸鍾客氣地拱了拱手,強作鎮定道。其實包括他在內,大家全都被孫龍的這番話給驚呆了,原來芬姐隻是個傀儡,他才是老板。
“少說這些,剛才那個女人的話我在門外都聽見了。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一直是單打獨鬥,去年才跟那個女人合作,沒想到栽在了你手上,雖然有點心痛那些錢,但我心服口服。我來,沒別的意思,看到你們遇上麻煩了,想幫你們一把,多我一個,你們這支隊伍隻會如虎添翼,如果幹得好,咱們以後就長期合作。怎麼樣?”孫龍試探著看向陸鍾。
“孫大哥,您一個人都能獨當一麵,我們這些蝦兵蟹將怎麼敢跟您比,我怕耽誤了您的前程。”陸鍾當然不能答應,看到孫龍的第一眼就覺得他人不地道。
“你這麼說可就是嫌我不夠資格。你要是不答應,咱們就來比試比試,就是這玩意兒吧,看咱們誰先拿到。”孫龍一邊說著,已經拿起了擺在桌上的文件夾,饒有興趣地翻看起來。
這麼個動作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這老小子原來是想拿這個,八成他跟孫莉莎一樣,是來敲詐勒索,他比孫莉莎可狡猾多了,打著合作的名頭,其實心懷叵測。司徒穎看在眼裏急在心上,有種把文件搶回來的衝動,房間裏有六個自己人,孫龍隻有一個人,不必太把他放在眼裏,正要上前卻被陸鍾一把按住。司徒穎氣得狠狠剜了陸鍾一眼。
“誤會,我怎麼敢嫌您,這次我們要做的並不隻是拿走這個東西,如果您要比試,取走東西還隻做到了一半。蒙您這麼看得起,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請孫大哥幫小弟一次,事成之後,小弟自有重謝。”陸鍾盯著孫龍的眼睛,微微一笑。
“好!等的就是你這句,你說話我放心。我就住在你們隔壁房間,有什麼事,隨時招呼。”孫龍也笑了起來。
分明是仇家,卻這樣笑著對望,這是種奇怪的場景。其實陸鍾和孫龍比的是心理承受能力,他們都想從對方的眼中多看出些內容。孫龍也留下了手機號碼和房間號碼,顯然並不害怕安全問題。臨出門時,他朝司徒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那目光幾乎要穿透衣服,看穿皮肉,這讓司徒穎感到惡心,手緊緊地攥了個拳頭,如果他再多看一秒,很可能被揍個烏眼青。
“別擔心,人多才好唱戲,誰笑到最後,誰才笑得最好。”陸鍾送孫龍出門,立刻把門反鎖,轉過身來,看著大家期待的目光,衝大家自信地笑笑,“不管這些牛鬼蛇神,到時候我自有辦法。咱們還是先來搞定這張古琴吧。大小姐,你家可有什麼故交,能仿出這樣的琴來?”
“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嘛,幹嘛問我。”司徒穎剛才被孫龍那樣打量,陸鍾什麼都沒說,這讓她很惱火。
陸鍾這麼一說,大家便都望著司徒穎。以前聽老韓提到過一位高手,仿製古琴的技術如果他稱天下第二,怕是沒人敢稱天下第一。此人長居京城,是老韓的故交,跟司徒家一定也有些來往。
“小生給您賠個不是。”陸鍾畢恭畢敬地作了個揖,“實在是不方便在眼下這種情況下,再惹出什麼麻煩來,所以剛才沒幫您動手揍那個家夥,還請多多包涵。您就看在大家的麵子上,賞個臉,幫幫忙吧。”
其實陸鍾也是客套,都是自己人,什麼幫忙不幫忙,他這麼說隻不過是想讓司徒消消氣,堆滿了一臉的笑。
“哼,我可要考慮考慮。”司徒穎抄起雙手,擺出大小姐的架子,氣已經消了大半。
古琴,是中國最古老的弦樂器,迄今為止,已有三千多年的曆史。琴棋書畫,是中國傳統文人的必修課,古琴因其清和淡雅的品格,被中國文人列為琴棋書畫的第一位。
有句古話說,琴雅箏俗。傳統上來說,古琴是文人雅士彈奏的,古箏和琵琶之類的樂器大多為青樓女子所操。詩仙李白有詩為證:蜀僧抱綠綺,西下峨嵋峰。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鬆。客心洗流水,餘響入霜鍾。不覺碧山暮,秋雲暗幾重。
司徒穎的爺爺曾經把這首詩寫下來,送給一個白胡子老木匠,老木匠如獲至寶,把這首詩掛在床頭。在司徒穎的記憶裏,那位白胡子老木匠曾經在司徒家住過兩年,做了兩年的工,住在京城卻天天想著大山,恨不能抱著木頭睡,幹完活兒就急著回山裏去了。
司徒穎打了通電話回去,跟爺爺打聽老木匠。不打聽不知道,原來老木匠就住在河北的一座大山裏,幸運的是,老木匠會做古琴。
陸鍾跟四位找麻煩的家夥一一通了電話,楊剛預付了十萬塊的定金,算是古琴的費用。楊剛對陸鍾很放心,告訴他海關這邊隻要他不通知拍賣行把全部手續發齊,東西就不會通關,一直放在海關的倉庫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