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1 / 2)

五月X日  雨過天晴,陽光燦爛。

草坪閃閃發光,恍如藍色的寶石。

3年級的學生們在整理花壇。我的信子姐姐也在裏  麵除草。據說她是種花的能手,怪不得她本人也美麗如  花朵。

早晨,走進教室時,趁著走廊上的嘈雜,她把一封  信悄悄塞進了我的口袋裏。

信子姐姐總是用那種粉紅色的日本信封。字寫得娟  秀工整,畫也畫得不同凡響(據說她的畫還在去年的展  覽會上得了獎呐)。而我在給她寫回信時,常常寫了又  劃掉,劃掉又重寫,白白浪費了不少信紙,可是,不管  我浪費掉多少信紙。我的字也還是蹩腳得很。

今天是我值日,所以能夠和信子姐姐一起放學回  家。

我們倆一走出校門,就與地理課的上田老師邂逅  了。

她隻是用審視的目光看了看我們,便匆忙地朝著相  反的方向走去了。那一片刻,我的心撲通直跳。

“明天我給你帶一張漂亮的書簽來。我做的盡是花  的書簽呐。”

姐姐又向我許下了第二天的願望。

我學會了等待明天。

每天早晨去學校成了我的一大樂事。

但我不能因此而忘記了幼小的直美。可是,即便我  把姐姐的事告訴直美,她也是不會理解的吧。我想告訴  母親,可……  如今的我哭得多麼幸福啊!

“哇!”讀到這兒,直美禁不住感歎道,“原來姐姐變得容光煥發,全都是因為信子姐姐呐。”

“不知道她姓什麼。下次我打算把校友會的名簿借來查一查。她的名字叫信子,對吧?”

“可是,我家姐姐不也改姓了嗎?她也肯定出嫁了,已經生兒育女了也說不定。”

“真的,連小孩也有了了”清子的臉上布滿了驚訝的表情,“不過,名簿上肯定是有舊姓的。反正用信子這個名字來找找看吧。即便是同名,一個班也不會超過三到五人的。”

“找到了又怎麼樣呢?”

“不怎麼樣。隻是想了解了解同一所學校的前輩之間所發生的羅曼史罷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等慢慢讀完《花的日記》,不是一切都明白了嗎……我呀,倒是覺得不知道那個人的真名真姓更好些。”

“為什麼呢?直美動不動就拿腔作勢的。”

“要知道,如果現在的她已經成了一個古板刻薄的婦人,背上還背著個小孩什麼的話,那多叫人掃興啊。”

“說得也是。”

“倒是不知道她乃何許人也,才更浪漫些。”

“是呀,正經過去的陳年舊賬,是不能再翻出來的。對那種事情抱著強烈的好奇心,恰恰是我的缺點呐。”

“清子,你大可不必那麼責備自己。”

“可我說的是實話,對不起……”

讀日記讀得都有些累了,她們倆來到庭院裏,在草坪上席地而坐。

“哇,多漂亮的花呀。叫什麼名字?”

“蝴蝶花。”

“那麝香連理革結了不少花苞呐。”

“那也是姐姐在秋天時栽種的。一旦花開了,我打算連枝剪下來,給姐姐送去。”

“那開著黃色花朵的樹呢?”

“是連翹。”

“樹枝上盡是花呐。”

“姐姐常用它來做插花。不過,等到珍珠繡線菊也開了花,那它就成了姐姐做插花的首選對象了。”

“我現在總算明白了,英子為什麼那麼喜歡花,還有她總是一個人精心照料花草的原因。”

“我也是。”直美點頭道。

“全都是因為那位種花能手的熏陶吧。”

兩個人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中,就像是要借助沉默來夢見日記中那個名叫信子的人似的。突然間,清子拍了拍直美的肩膀說道: “瞧,直美不是也想了解那個人的事情嗎?可你卻……”

從新學年開始,直美把姐姐送給自己的新裁縫箱帶到了學校裏。

那是一個編織成籃子形狀的西式裁縫箱。纏線板、剪刀、直尺、頂針等全都井然有序地被固定在各自的小套子裏。無論怎麼撒腿奔跑,都不必擔心裏麵的東西會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或是亂七八糟地攪和在一起,便於攜帶而又洋氣十足。

因為使用這種洋玩藝兒不啻一種享受,所以,直美也開始喜歡上了原本厭惡透頂的針線活兒了。

竹內老師還很年輕。

她那頭沒有燙過的烏黑直發總是剛好紮齊在後頸處,從而露出白淨的衣領來。白淨的衣領比任何別的顏色都更適合於她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 “那麼,在上節課大家已經記完筆記了吧。今天,請首先出示你們裁剪的衣袖。我們給衣袖劃線。”

學生們把剛剛裁剪過的布料放在裁縫台上,用眼睛看著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