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的開封鬼市，常歡扮作嶺南藥商，妙玥戴著冪籬跟在身後。
他們在“往生閣”紙人鋪前駐足——門前的紙人穿著宮裝，眼窩裏的翡翠泛著屍綠，紙人的一張臉做的倒也是逼真，與郭婉瑩倒是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客官好眼力！”
老板佝僂著背掀簾而出，手中燈籠映出滿臉老人斑，“這可是照著真人身形紮的，三魂七魄都能仿個九成。”
妙玥突然按住常歡手腕。
她的玄陰體感應到紙人體內有縷遊魂，正順著翡翠眼窩往外爬。
常歡假意撫過紙人發髻，燭龍真血悄無聲息滲入竹骨。
紙人突然劇烈顫抖，翡翠眼珠啪嗒墜地。
老板臉色驟變，袖中滑出把骨刀：“原來是不速之……”
刀光未起，陸十九的袖箭已穿透他咽喉。
屍體倒地時化作黃紙人，真正的老板笑聲從地底傳來：“常郡王不妨看看紙人肚裏的東西。”
宋川劈開紙人腹腔，掉出塊沾著胭脂的龜甲，上刻：巽宮生門，九陰鎖魂。
回到落腳的古董鋪，妙玥將龜甲浸入無根水。
胭脂漸漸暈開，顯出水路輿圖——竟是貫通開封地底的暗河脈絡，某個節點標著南唐皇室獨有的孔雀翎印記。
“九陰鎖魂陣需九個純陰之女為祭。”她蘸著胭脂在宣紙勾畫，“郭婉瑩生辰恰逢陰年陰月陰日，又是處子之身……”
常歡突然捏碎茶盞。
三百年前蕭玥被獻祭的畫麵閃過腦海，那些纏滿符咒的鐵鏈與眼前輿圖漸漸重合。他猛地起身，沉聲說了一句。
“去查南唐使團下榻的鴻臚寺！”
……
暗影衛回報時已近黎明。
鴻臚寺後院的古井裏打撈出七具女屍，每具心口都插著孔雀銀簪。
宋川用刀尖挑開最新那具的衣袖，腕上赫然是郭婉瑩的鎏金蝦須鐲。
“是傀儡替身。”妙玥指尖燃起陰火，屍體在青焰中化作紙灰，“但鐲子上有皇姑的血氣，說明她確實在此處被困過。”
常歡不言，摩挲著孔雀銀簪，突然發現翎眼處嵌著微型機括。
旋開暗格，掉出粒藥丸大小的夜明珠，珠內封著隻蠱蟲。
“是南唐皇室的子母連心蠱。”
妙玥將明珠貼近燭火，蠱蟲在珠內瘋狂遊動，“母蠱應在施術者體內，能讓人產生與宿主共情的幻覺。”
窗外忽然掠過道黑影。陸十九追出三裏，隻在槐樹枝頭發現片孔雀翎，羽根處刻著蠅頭小楷：欲尋金鳳，先破七星。
常歡將翎毛投入香爐，青煙在空中凝成星圖。
當貪狼位指向城南大相國寺時，妙玥的玄陰鈴突然炸裂——那是她今晨悄悄係在方丈禪房的鈴鐺分身。
…………
子夜的大雄寶殿，常歡掀開三世佛底座時，發現青磚上刻著前朝梵文。
妙玥的指尖剛觸到經文，整座佛像突然金漆剝落，露出裏麵森森白骨——那些骨骼拚接方式，分明是南唐邪修最愛的九轉輪回樁。
“這不是彿陀！”常歡用劍尖挑起半片頭骨，額心處嵌著孔雀石，“是二十年前失蹤的南唐太子李從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