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左令揚打馬離開,薑拾月一回頭就對上了劉掌櫃和青嵐那震驚的目光。

“拾月……”

“小姐……”

兩人欲言又止。

薑拾月笑著擺擺手:“這不是咱們正好缺藥材麼,又有這麼一人自己要撞上來……”

她也就是順勢而為。

至於左令揚的慷慨解囊,那確實是在薑拾月的預料之外。

劉掌櫃:……

青嵐:……

行叭,他們已經勸不住拾月(小姐)了。

薑拾月沒再說這件事,隻衝著劉掌櫃道:“劉叔,明日藥材送到,勞煩您安排人打包裝車,後日一早我就帶著這些藥材前往青州府。”

原本還要花些時間辦路引的,不過方才她已經拜托了左令揚幫忙。

劉掌櫃暗暗歎了一口氣,“你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此時天色已經轉暗,薑拾月帶著青嵐回了薑家。

進了院子。

“青嵐,”薑拾月道,“你弟弟還沒安排差事吧?”

青嵐一聽就有些犯愁:“小姐,您知道的,平安就不是個踏實的,都已經十七歲了還是個吊兒郎當的性子,成日在外麵與三教九流之人混在一起……”

以前還想胡六點等平安大點了,把他送到大少爺跟前,若是僥幸被大少爺看上了,留在大少爺身邊做個跑腿小廝那就再好不過了。

但他這樣的性子,哪還敢往薑拾景跟前送。

青嵐的爹娘都給愁壞了。

薑拾月目光微閃。

離京之前,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而這件事,正好需要三教九流之人來做。

青嵐的弟弟平安,就有這方麵的人脈。

“明日讓你弟弟過來一趟,我有點事要他做。”

青嵐一怔,但仍趕緊應了下來。

……

是夜。

薑拾月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不是她不困,而是她不敢睡。

她怕。

怕這一切隻是一場夢,怕她一覺醒來,夢就醒了。

折騰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薑拾月這才再也擋不住疲倦,掙紮著閉上了雙眼。

夢裏,她來到了一處神奇的地方。

這也是一個為醫者夢寐以求的地方。

這裏長滿了各種藥材,而且還都是一看就知道年份、藥性都處於最佳狀態的藥材,其中更不乏外界難尋的名貴藥材。

薑拾月雖未在濟仁堂坐堂,但她也是一名醫者,陡然來到這樣一個地方,簡直就像是老鼠進到了米缸,簡直是難以想象的快樂啊!

這裏看看,那裏瞧瞧,不知不覺的,薑拾月就來到了一座小木屋前。

小木屋的門緊閉著,莫名給人一種這扇門許久不曾打開過的落寞之感。

薑拾月伸手,輕輕一推。

“吱嘎……”

隨著聲響,木門緩緩打開,屋裏的情形也盡入薑拾月之眼。

這是一間藥房。

看著不大的木屋裏,沿著四壁擺滿了人高的藥櫃。

薑拾月將藥櫃一一拉開,裏麵裝得滿滿的,都是各種炮製好的,隨時可以取用的藥材。

除了這些藥櫃,在靠窗的地方還有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擺著各種製藥的工具,以及一隻隻塞著瓶塞的瓷瓶。

拔開瓶塞,裏麵果然都裝了藥。

除了這些瓷瓶,還有一大一小兩隻玉葫蘆。

小的一隻手堪堪能握住,大的則有一尺餘高,裏麵似是裝了大半的液體。

玉葫蘆的玉質極佳,觸手極為盈潤,讓人很好奇,用這樣價值不菲的玉葫蘆裝著的,會是什麼東西。

薑拾月的心跳加快,一個又一個的猜測浮現在心頭。

好一會兒,她才深吸一口氣,將小的那隻玉葫蘆拿在手裏,拔開木塞。

幾乎是同時,許多信息倏地出現在薑拾月的腦中。

許久,看著從小玉葫蘆裏倒出來的三粒龍眼大眼、圓潤剔透如玉一般的藥丸,薑拾月忍不住吸了一口氣。

她的心情很複雜。

前世他們一家人都因為薑家寶藥而丟了性命,可直到薑拾月身死,她也認為根本就不存在什麼能生死人肉白骨,甚至能讓人長生的薑家寶藥,而信了這樣的傳言,不惜害死薑家滿門的永和帝與孟長安,一個是求長生求得魔怔了的昏君,一個則是昏君手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