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車隊片刻不停,一路往著城南而去。
抵達城南仁心醫館的時候正是黃昏,車隊拉著斜長的影子穿過寂靜的長街,馬蹄踏在青石板路麵,發出清脆規律的“得得”之聲,很快就引起了愁容滿麵的百姓們的注意,路邊的一扇扇窗戶都悄悄推開一條縫。
薑拾月沒等馬車停穩,就掀開車簾跳了下去。
“小姐!”青嵐驚呼一聲。
薑拾月卻似沒聽到一般。
她此刻隻想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爹娘和兄長。
她也沒有久等。
車隊一路行來的動靜不小,不等薑拾月往仁心醫館裏走,就有一群戴著口笠的人走了出來。
比起薑拾月等人戴的用上好的細棉布一層層縫製而成的口笠,這些人戴著的口笠簡直可以用五花八門來形容,很明顯是從衣裳上裁剪下來的。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雖然所有人都戴著口笠,露在外麵的隻有一雙眼睛,可薑拾月一眼就認出了走在最前麵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
“爹!”
一聲呼喚脫口而出。
明明隻有一個字,卻是穿越了前世今生而來,讓薑拾月喚出口後,忍不住紅了眼眶。
走在最前麵的薑祁卻是一頓。
認出薑拾月,他先是驚。
“拾月?”
“你怎麼在這裏?”
隨後是怒。
“胡鬧!”
“你怎麼能來這裏?”
“你趕緊帶著人回去!”
薑祁瞪著薑拾月,又氣又急。
青州府如今的情況有多糟糕他再清楚不過,他自己可以留在這裏為了救治百姓而付出努力,妻子和兒子是與他一起來青州府的,就算想躲也早就來不及了,可他卻不想原本應該好好待在京城的女兒也跟著他們陷在一起。
醫者仁心,但他作為一個父親,也有自己的私心。
薑拾月頂著薑祁的瞪視,來到近前。
“爹!”她又喚了一聲。
聲音帶著輕顫,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薑祁被她喚得心頭一軟,到了嘴邊的斥責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隻歎了一聲,道:“拾月,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趁著來的時間還不長,你趕緊回去!”
薑拾月好不容易來到青州府,又豈會聽薑祁的就這麼回去?
“爹!”她手一攤,“您是不是忘了,青州府如今已經被封鎖了,隻許進不許出,我人都已經在城內了,又哪裏還能出得去?”
薑祁:……
手有點癢。
想打孩子。
但他也知道,薑拾月說的是事實,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既然薑拾月已經來了,又哪裏是想走就能走的?
“唉!”
他隻能長長歎出一口氣。
但同時,他的心裏又難以抑製的生出一股子隱秘的驕傲。
他的閨女,敢於在瘟疫橫行的時候來到青州府,不愧是薑家的女兒!
這時,蘇毓華和薑拾景得了信兒也擠到了前麵來。
“拾月!”
“妹妹!”
兩人與薑祁一樣,又喜又驚。
先前見著薑祁時,薑拾月還能勉強壓下淚意,可這會兒見著蘇毓華和薑拾景,前世失去家人的悲痛與終於與家人團聚的喜悅齊齊湧上心頭,讓她的眼淚頓時洶湧而下。
“娘!”
“哥哥!”
“爹……”
她一邊喚一邊哭,渾然不顧還有這麼多外人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