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番外:梁清前世篇(1 / 3)

從前,有兩個男孩從小一起長大。

後來,一個變成了作家,一個變成了罪犯。

梁清從來不寫日記,所以對於自己的少年時期回憶也不是很多。但是如果一定要寫的話,這本日記一定會是以這樣的句子開頭:

“十六歲那年的秋天,我的父母離了婚......”

那之前的事情,仿佛都已經模糊不清。那之後的故事,才慢慢得清晰簡明條理明白。

十六歲那年的秋天,梁清的父母離了婚。

哥哥跟了父親,他跟了母親。

這個分法似乎是很多年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情。所有人都對此沒有任何疑問,仿佛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梁清討厭他的父親——甚至有些恨他。記憶中的少年時候,仿佛隻要一有什麼事情就會挨父親的打,考試考壞了要打,和人打架了要打,父母吵架了他還是會被父親找個借口毆打。

漸漸地,梁清對這個被他稱為“父親”的人就慢慢積攢起了恨意。

但是真正要和他分離的時候,他的心裏還是有一種茫然的失落感。

這仿佛是一種失去即將失去一半棲身之地的不安和失重感。

梁清這個人,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樣。

他的叛逆期來得特別早,去得卻特別晚。事實上,如果讓薛晨來說,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將近而立的兒子是不是真的已經脫離了叛逆期。

十三歲的時候,他就會和一群人出去鬼混,有很多社會上的所謂“朋友”。當然,這些所謂的朋友,並不是他和對方就有多少的感情,而隻是說他們是可以“互惠互利”,“互通有無”的關係。

事實上,在這之前,梁清就一直和附近中學的小混混玩得很好,經常會一起去打球什麼的。他唯一一個屬於“乖乖牌”的朋友,就是住在他們家隔壁的男孩費奕真。

兩個人同年出生,同個學校,分明性格完全不同,卻一直玩得很好。薛晨一直覺得是因為這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梁清的奶奶卻說是因為兩人之間“有緣”。

費奕真和梁清,可以說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性格。費奕真喜靜,梁清卻喜動;費奕真沒事就喜歡抱著一本書看,梁清卻像個皮猴子一樣沒一刻靜得下來;費奕真一向很聽父母的話,從來都認真學習不和人爭執,梁清卻老是和父親狡辯說讀書無用,還動不動和同齡孩子打架......

然而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卻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就算偶爾吵架,最後也會和好如初。梁清會強逼著費奕真去踢球,然後一路把足踝扭傷的費奕真背回來;費奕真也會一邊像個小大人一樣地教訓梁清一邊任由對方抄自己的作業。

兩個孩子的感情好得就像親兄弟一樣。

但是當多年以後薛晨問起費奕真的事情時,梁清卻沉默了一下,然後漫不經心地問道:“那是誰?”

多年後梁家大哥曾經從梁清的舊物裏麵翻出一本日曆。這本日曆保持得很好,隻是從這一年的八月中旬開始,到這一年的最後一天為止,每一天的日子上,都被打上了一個大叉,畫上了一個小小的豬頭。

梁家大哥隻覺得莫名其妙,因為梁清從小就不是一個有計劃性的人,而每天翻日曆做記號對於他來說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這個日曆上唯一留下的一句話,就是在十一月末的某天恍如是鋼筆劃破了紙麵的短句。

“已經一百天了。”

【豬頭】。

梁清和費奕真不說話了的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梁家幾乎沒有人知道,反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兩個人就已經來往了。

但是小孩子之間吵個架實在是太平常不過了,所以所有人都沒有什麼反應。隻有梁大哥曾經玩笑著問過一句:“你又害他摔倒了?還是把他的書撕了?”

可是卻不是這樣。

梁清寧願自己是害費奕真在球場上出醜,或者是弄壞了他的東西,那樣至少知道對方是為什麼生氣。

但是沒有任何原因。

就是好像那麼突然一日之間,費奕真從他身邊走過去的時候,無視了他伸出的手。

第二年秋天,梁清和一群小混混鬼混,終於混出了問題。

他把一個女孩子的肚子弄大了。

梁父拿著一根棍子要揍死他,他卻一臉無所謂地和梁父對峙,還非常冷漠地說道:“讓她去流掉不就好了。”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一點猶豫或者擔憂或者懺悔都沒有,仿佛這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梁父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兒子說出口的話,揮起棍子就叫著要打死他。

卻不料梁清說出了更讓他震驚的話。

他臉上還帶著笑,對著他一字一句說道:“你打吧!打吧!記得往死裏打——你今天要是打不死我,以後我一定會反過來把你打死!”

梁父聽了,怒不可遏,果然就把他往死裏打,梁清當晚斷了兩根肋骨,直接被送去了醫院。

薛晨十分憤怒,當晚就第一次真正地對梁父提出了離婚起訴。

結果女孩子還是把孩子流掉了,因為梁清直接甩掉了她,完全沒有要跟她一起負起責任來的意思。而且雙方之間,女孩子已經滿了十六歲,而梁清歲數卻連十四周歲都未滿,根本沒辦法起訴。

梁清就這樣渡過了一段時間,直到有一天早上,梁家大哥說了他要考外省大學的事情。

他問梁清:“你要一直這麼下去嗎?費奕真估計最差也是準備考一中或者四中的,你現在的成績估計考個職高都懸吧?雖然媽媽應該會想辦法幫你買進一所好學校。”

梁清停頓了一下,才問道:“他要考一中?對啊,他成績那麼好。”

結果那天晚上他突然一反常態地拿出了書本來看,卻因為所有內容都十分生疏,而根本看不進去。

以前,費奕真總會借他作業,也會小老師一樣大人樣地幫他糾正錯誤。

梁清趴在桌子上,什麼也不想做。

雖然已經不怎麼說話,但是梁清和費奕真怎麼說也是在一個班級裏麵,梁清隻是偶爾翹課卻沒有一直缺課的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坐在教室的後麵一側,上課的時候,哪怕他不聽講,也能夠看見費奕真一本正經認真聽課的側臉。

柔軟的頭發,精致的臉龐,紅潤的嘴唇,看上去那麼熟悉又陌生。

梁家大哥看著他的樣子,說道:“梁小清,你這反應不太對啊?你不會是性向不太對,喜歡費小真吧?”

梁清不解地問道:“性向?”

但是沒等梁家大哥回答,他就別扭地說道:“我才不喜歡費奕真。最討厭他。”

可是雖然這樣說,梁清卻突然就減少了出去胡鬧的時間,開始時不時地翻起他學得一塌糊塗的課本。

很多次,他想對費奕真問“為什麼”,但是卻都沒能抓住機會。

梁清對未來沒有計劃,對於將來的夢想也是茫然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對費奕真有什麼的想法,大概是很在意,又有些恨。

想起來的時候,胸口總是悶悶的。

但是梁家大哥問完那句話之後的某個晚上,梁清性夢裏麵的豐乳肥臀女人卻變了樣子。

柔軟纖瘦的手臂和腰身,勁瘦有力的長腿,和熟悉的臉龐。

那一場夢裏麵,是不同於任何一次體驗的痛快淋漓。與平常虛無的快感不同,有一種靈與肉交織的滿足感。

梁清醒來的時候,覺得連呼吸都似乎還帶著愉悅。

可是,費奕真可是男人。

梁清從來沒有想過男人和男人也能做這種事情。

但是,一旦知道,就有一種想要去嚐試的衝動。

隻是和男孩子嚐試這種行為並沒有和女孩子嚐試來得方便。這畢竟是一種非常異類的行為,被大部分人所排斥。

梁清好幾年後才找到機會。

那時候他已經不和費奕真就讀同一所學校,並不是成績不夠的原因,而是他也倔強,在最後一次被費奕真甩開手的時候,他賭氣地選了另一所學校。

那時他也並不知道,幾個月後費奕真就會全家搬走,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麵前。

等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費奕真已經消失了。

他在他們舊家的門口如同少年時候一樣等一個人透過二樓的落地窗看見他,而慌慌忙忙地跑下來給他開門。

他自從知道自己對費奕真真正的想法之後,曾經想過直接在沒人的地方攔截費奕真,然後抱住他直接親吻,不顧對方的反抗睡了對方。

隻是每次和他四目相對,所有凶狠的念頭卻都頹然退去。

十六歲那年,梁清第一次睡了一個同齡的男孩子。

和女孩子是另一種不同的味道,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想象中的好。

但是梁清完全不在乎這種事情,他仿佛找到了新的樂趣,對此樂此不疲。

薛晨發現了這件事的時候,憤怒到無以複加。

家中為他的事情鬧得天翻地覆,然後梁清知道了梁父梁母之間這二十年恩怨的真正原因。薛晨最後一次向梁父提出了離婚協議。

而梁父......答應了。

而在這個過程中,梁清始終隻是無所謂地坐在那裏,看著兩人爭吵。

他的心情很平靜,甚至有些覺得無聊和煩躁,好像對麵在爭吵的不是他的父母,而是完全陌生的什麼人。

薛晨和梁父辦了離婚程序,然後就帶著梁清出國了。她本來這兩年就在發展國外的商業網,發生了這種事之後,她就直接帶了梁清長居國外。

離開之前的那幾天,他曾經跑到了費奕真所在的學校,指使了幾個小混混配合著一個小太妹,想要把費奕真騙出來睡一次,但是因為當時有個女孩子搗亂叫了人來,最後卻沒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