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瑤靠坐在床邊,覺得無力:“我又為他心疼了。易姝也很可憐。我如果活不了,他們死了也於事無補。白彼德,你幫我傳遞信息給葛況悠。”
白彼德歎氣,對著葛況悠彈了下手指。
步瑤對他說:“況悠,你告訴他們,把白品星的武功廢掉,送到楚夫人手上,任憑她處置;廢掉易姝的武功,讓她兒子帶走她吧。”
葛況悠一轉述,吳嘉楓首先就不同意:“不行,我定要代母贖罪。”
白品星冷笑:“你想跟她做鬼夫妻吧?可惜,這樣人家也不稀罕。”
步瑤想了想:“先拖著,就說也許生孩子的時候會醒。這段時間還是勸他離開吧。”
葛況悠感歎步瑤心善,十分不滿地告訴了吳嘉楓。
吳嘉楓本來還想說什麼,葛況悠罵他:“你有病啊?添什麼亂?難道想用死威脅步瑤?她這活不了可是一屍兩命,你賠?還差一條呢。”
步瑤啐他:“呸!你咒我孩子呢?”
葛況悠趕緊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那意思。”
大家這才相信,趙步瑤真的在這裏。否則,葛況悠的行為就太過詭異了。
兩天後,楚儼派了護衛送有點虛弱的白品星回東京,附了信函;易姝被吳嘉楓送走,讓她到吳名堂出家的附近住下,可是沒多久隨從送了信來,易姝進了庵堂,落發修行。
出家人一了百了,也沒人再提起她的惡行。
吳嘉楓無論大家怎麼勸解都不離去,每天到步瑤臥房外聽消息,呆兩個時辰後,磕頭離開。一開始還有人勸,可是眼看步瑤產期將近,趙宅陷入忙亂和莫名的恐慌中,就沒人管他了。
趙夫人也知道了先前說步瑤好轉隻是為了引蛇出洞,心裏更是恐慌,卻從不哭泣。她覺得,若自己一哭,那就真的失去步瑤的。
得了信的趙惟吉父子向趙恒告假,回到上茅莊守護,這一呆就是一個月。
葛況悠很煩躁:明明步瑤的續命紅燭可以延續半年生命,可現在,怎麼越來越微弱了?屋子裏的仙家靈氣也越來越弱,他擔心,步瑤支撐不到生產之時。
楚儼除了吃飯,就是守在步瑤身邊抓住她的手。看她日益蒼白的臉色,他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瑤兒,你一定要堅持。我和孩子都需要你,我們在等你回來。”
步瑤聽著看著,既傷心也無奈。她明顯感覺自己的魂魄淡了很多。難道,自己要到陰司報道了?也許是,魂飛魄散?
白彼德比往日來得頻繁,皺著眉頭看著步瑤:
“竟然避不開這個劫數麼?孩子太可憐了。馬上就要出生了啊。”
步瑤越發無力:“怎麼辦?想想辦法?我怎麼越來越虛弱?若是進不了自己身體,我的孩子就活不了啊。現在,我活不活已經無所謂了。”
白彼德搖頭:“孩子在長大,比預想的耗靈力一些。沒辦法,珠子的靈力在減弱,墨竹床的靈力在消失,估計,你的朋友也無可奈何!命啊。”
步瑤心痛地癱坐在地,看著床上肚皮高聳的自己,看著肚皮偶爾鼓起來的小包,苦澀地笑著:
“孩子,對不起。我沒力氣生你了。”
望著天:“遠鳳,我能進入桃花塢,應該是我們有緣分。難道你就救不了我嗎?不救我也可以,救救我的孩子啊。你幫我那麼多,再幫我最後一次吧。遠鳳,救命啊。”
遠鳳苦笑:無能為力!除非......
轉眼步瑤的預產期到了。步瑤三更時分勉強進入肉身,可是,孩子一動不動,安穩地度過了那段時間。
趙宅眾人臉黑沉沉的,沒有一個人說話。
又過了一天,可是還沒發作。王守鎮冷汗直冒:難道,這個丫頭和還沒見過天日的孩子,就這樣離開了?堅持了那麼久,想盡了辦法,還是不保嗎?
楚儼迅速消瘦,牙齒咬得死緊。
有管事的向趙惟吉提議買來棺木衝一下,趙惟吉氣得一陣拳打腳踢。
第三日,大家都守在步瑤床邊,看著虛弱蒼白的步瑤,看著她有些煩躁的肚腹,趙夫人忍不住,哭了出來,眼淚就象剛打開閘門的水,怎麼也止不住,任憑紅著眼圈的趙惟吉如何責罵。
步瑤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看著自己的親人,自己的朋友,一張臉一張臉看過去,一一告別著。這一生,雖然短暫,可是因為有他們,自己還是覺得滿足了。
孩子,我的寶貝,媽媽愛你。應該稱娘才是。可媽媽還不習慣這個稱呼,自己這麼想著都會起一身雞皮疙瘩。若你不能出生,來媽媽懷裏。媽媽抱著你,上天入地,始終陪你。
步瑤想著想著,就覺得神疲力倦,向後倒去。
“趙步瑤,快隨我走。”
一陣清風吹過,而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步瑤迷迷糊糊:這個聲音有點熟悉。
“步瑤,過來,跟著我走。”
啊,是遠鳳。難道,它終於願意出手了?願意不顧天譴幫助自己?
終於睜開了眼,步瑤看見自己跟遠鳳正踏上桃花塢的瑤台。
“遠鳳,你願意幫助我了?可要快點,否則我的孩子會悶壞的。”
遠鳳一個旋身,漂亮的尾羽劃出一道彩虹:“我能幫的已幫了,沒有那麼大能耐繼續幫你。”
“那你現在帶我去哪兒?你不是告訴楚儼肉身和魂魄分離就進不來嗎?”
“我沒騙你。可是有旨意又不一樣。”
“旨意?誰啊?”
“跨過瑤台,你就明白了。走吧,別耽誤時間。為了你的孩子。”
說著,遠鳳帶頭跨過雲深霧罩的瑤台。
為了孩子?好吧。
步瑤一咬牙,也跨了過去。
這是一條玉石鋪就的長長的弧形橋。橋兩邊和橋下全是流動的雲彩和蔚藍一片,橋那邊卻不知道是哪裏。
“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