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蘇秦用計激張儀赴秦(1)(3 / 3)

靳尚也不應話,跳上軺車,抱拳道:“在下先走一步,嫂夫人保重!”

香女回過禮,跳上車子,坐下,小心翼翼地將張儀抱在懷裏,免得旅途顛簸,弄疼了他。

車夫見她坐好了,扭頭問道:“夫人,去哪兒?”

香女正欲回話,靳尚忽又跳下車子,近前說道:“差點忘記一件大事,請嫂夫人轉告張子,陛下口諭,‘告訴張儀,他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寡人與他一來一往,兩不相欠了。’”

聽到如此絕情之語,香女淚水流出,點點頭,轉對車夫道:“麗水岸邊,棲鳳樓。”

車夫朗聲應道:“好咧!”揚鞭催馬,疾馳而去。

馬車轔轔而至棲鳳樓,掌櫃迎出,一見張儀這樣,大吃一驚,吆喝幾個仆從,將他抬至二樓他們原先住過的房舍中。

香女返身下樓,欲付車資,車夫道:“叫車的大人已付過車資了。”

香女大是感歎,謝過車夫,急步上樓去了。

張儀一走,項雷就使人急報昭陽。

昭陽聽聞太子親自出麵營救張儀,驚愕之餘,暗自慶幸聽信陳軫所言,預留一手,未將張儀整死。細想前後過程,昭陽越發佩服陳軫,使邢才將他召來,謀議下一步如何去邁。

陳軫快步走向客廳,未進廳門,看到昭陽迎出,遠遠拱手道賀:“大人大喜了!”

昭陽一怔:“哦,喜從何來?”

“大人就要穩登令尹之位,難道不是大喜?”陳軫樂嗬嗬地說。

昭陽越發惶惑:“請上卿明言!”

陳軫指指門檻,嗬嗬笑道:“令尹大人,縱使明言,也不能在這門檻之外呀!”

昭陽亦笑出來,拱手揖過,伸手讓道:“上卿大人,請!”

二人步入廳中,分賓主坐下。

昭陽拱手,語氣探詢:“果如上卿所言,殿下親自出麵將張儀救出。在下忖摸此事,越忖越是焦心,特請上卿來,本欲求個應策,上卿卻——”身子微微前傾,聲音壓低,“敢問這……令尹之位,由何而來?”

“請問大人,楚若一年不設令尹,行嗎?”

“當然不行!令尹乃楚之要樞,若無令尹,政令不通,六府不調,三軍不治,久必生變。”

“三個月呢?”

“也似不妥。按照慣例,令尹若是去職,一月之內,當立新令尹。”

“這就是了。”陳軫笑道,“再問大人,在楚天楚地,除張儀之外,可否有人能與大人爭奪此位?”

昭陽思忖有頃,搖頭。

“張儀已是廢人,景舍去職亦近一月,眼見大人即將榮登寶位,在下是以賀喜。”

“上卿言早了,”昭陽急道,“在下急的也是這事兒。殿下既將張儀救出,亦必會在陛下麵前再次力薦。陛下年邁,大楚天下不久將是殿下的,陛下對此心知肚明,倘若殿下堅持,或會——”似是不敢再說下去,輕歎一聲,轉過話鋒,“再說,和氏璧一事,亦不經查。依殿下天資,或已生疑。陛下亦不是迂腐之人,若是醒悟過來,嚴加追查——”再次頓住話頭。

陳軫微微一笑:“大人放心,無論是殿下,還是陛下,都不會追查此事了。即使追查,也是查無對證。該閉口的都閉口了,隻要大人不說出去,有誰知道?至於張儀,不知大人聽說沒,在下聽聞,在刑獄門口,靳尚曾對張儀之妻說道,陛下口諭,‘告訴張儀,他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寡人與他一來一往,兩不相欠了。’柱國大人,陛下此話,可是大有講究啊!”

“連這話你也聽到了?”昭陽震驚,不可置信地望著陳軫。

“嗬嗬嗬,”陳軫大笑數聲,“為了大人,在下敢不上心嗎?”

“陛下是有此諭,隻是——”昭陽點頭應道,“此諭作何理解,在下還要請教上卿。”

“此諭是說,楚國不比中原,朝廷真正信任的,隻有景、屈、昭三氏之人。先朝所用外客,沒有一個有好結局的,遠的不說,四十年前的吳起,就是一例。張儀滅越立下大功,可他治越,卻讓陛下放心不下,防之又防啊!”

昭陽不無尷尬地苦笑一聲:“其實,那些都是在下的一麵之詞。”

“關鍵就在這裏,”陳軫斂住笑容,不無肯定地道,“隻有大人這一麵之詞,陛下才愛聽。”

昭陽思忖有頃,歎服地連連點頭,拱手道:“與上卿說話,真是痛快。既然提到令尹之位,敢問上卿,在下——”頓住話頭,目視陳軫。

陳軫一字一頓,似是將軍在向部屬發布軍令:“去做兩件事,一、策動元老,舉薦大人;二、逼迫張儀,逐出國門!”

這一次,張儀真被折騰慘了。

打發走車夫,香女回至房間,細細審看,見他渾身上下無一處好皮,心疼得眼淚直流,抱住他泣道:“夫君——”

張儀兩眼緊閉,麵色慘白,竟如死人一樣。想到夫君在刑獄門前尚能微笑,此時卻是反應俱無,香女陡然一驚,顧不上再哭,趕忙搭脈,見脈搏尚在,急用袖子抹去淚水,轉身走出,下樓對掌櫃揖道:“請問掌櫃,附近可有疾醫?”

掌櫃回過一揖:“夫人莫急,附近就有一個專治跌打損傷的,在下看到張大人那樣,已差小二請他去了。夫人稍候片刻,這陣兒想必就到。”

話音落處,外麵傳來小跑的聲音,果是小二,後麵疾步跟著一個提箱子的中年人。

掌櫃與他見過禮,指香女道:“這位夫人的夫君被人打傷了,煩請先生診治。”

“謝掌櫃了!”香女朝掌櫃深深一揖,轉對疾醫拱手,“小女子有勞先生了。”指著樓梯它,“先生有請!”

疾醫回過禮,與香女上樓,推開房門,察看張儀傷情。看有一時,疾醫小心翼翼地分別搬動張儀的四肢,又按又摸,然後搭脈,有頃,心頭微凜,轉對香女:“快,拿熱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