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收買人心,惠文公智服張儀(1)(2 / 3)

公子華點點頭,轉身離去。

因邯鄲之西是綿延不絕的大形山和王屋山,道路崎嶇,賈舍人與張儀議定,選走南線,借道魏、韓,出朝歌、宿胥口,沿河水至洛陽,再入崤關、函穀關入秦。

賈舍人駕了駟馬之車,采購一批趙、燕特產,多是名貴藥材,如麝香、參茸等物,裝滿兩隻箱子壓在車底,載著張儀、香女,不急不緩地駛離邯鄲,前往朝歌。

就在賈舍人動身後的第二日,樗裏疾的使趙人馬也班師回朝,選走的正好也是南線。走沒幾日,就已趕上他們。賈舍人見是他們,假作不識,將車馬讓於道旁。自此之後,雙方或錯前或錯後,一路上雖無一語,卻是同行,有時還會宿於同一客棧。

三十餘日後,兩班人馬一前一後,於同一日到達鹹陽。

樗裏疾直接趕至秦宮,覲見惠文公,將蘇秦如何設套羞辱張儀、如何又在張儀走後痛不欲生等情形詳細講了。

惠文公聽畢,長歎一聲:“唉,寡人一念之差,痛失蘇秦。雖得張儀,不足喜也!”

“君上,”樗裏疾急道,“據蘇子所薦,張儀之才斷不在蘇子之下。”

惠文公苦笑一聲:“連蘇子自謙之辭,你也信了?”

樗裏疾辯道:“君上,微臣以為,張儀之才確如蘇子所言。別的不說,單是助楚滅越之事,可見一斑。越國百年不振,隻在無疆治下崛起,能臣雲集,士民樂死,鋒芒直逼中原。張儀入楚不足兩年,卻助楚王一舉滅之,此等功業,亙古未有啊!”

“愛卿不必說了。”惠文公甚是武斷地擺手打斷他,“此人若有大才,就不會在楚受陷,在趙受辱。由此可見,在楚,他不如陳軫;在趙,他不如蘇秦。”

“這……”樗裏疾被惠文公的幾句話徹底搞蒙了,張口結舌,愣怔有頃,方才反應過來,跪地叩道,“君上,往事不可追。蘇子已不可得,我不可再失張子啊!”

“好了,好了,寡人知道了。”惠文公掃他一眼,現出不耐煩的語氣,“你也起來吧,此番使趙數月,愛卿鞍馬勞頓,必也辛苦了,回去將養幾日,再來上朝。”

樗裏疾無奈,隻好告退。

見他退出,惠文公咳嗽一聲,內臣閃出,哈腰候在一邊。惠文公頭也不抬,閉眼吩咐:“賈先生若是到了,速請他來!”

內臣應過,急步退出。

賈舍人將張儀夫婦載至士子街上,在蘇秦曾經住過的客棧前停下。

自蘇秦走後,樗裏疾奉旨整頓士子街,將運來客棧的老板罰沒財產,充配商郡,竹遠亦回終南山,英雄居的論政壇再也沒有舉辦,士子街的生意一落千丈。運來客棧幾易其主,新主人是個離役軍士,河西之戰時一隻手被砍斷,退役後用撫恤金盤下了這個客棧。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張儀一眼就看中了蘇秦曾經住過的院子。

賈舍人暗生感歎,也自選了一套房舍,一並付過押金。張儀吩咐小二燒好熱水,關牢院門,留香女在浴室洗澡,自與舍人趕至前廳,叫小二安排酒菜,正欲暢飲,有軺車在門外停下,尋問舍人。

舍人出去,不一會兒急急返回,對張儀苦笑一聲,打揖歎道:“唉,生意上的事,真也煩人。在下……這得出去一下,實在對不住了!”

張儀笑笑,回過一揖:“賈兄盡可去忙,這些酒菜先放這兒,待會兒賈兄回來,你我暢飲不遲。”

賈舍人別過,搭乘來人的軺車轔轔而去。張儀呆坐一陣,吩咐小二收去酒菜,回至小院。

香女已經出浴,正在對鏡梳頭,見他回來,笑問道:“賈先生呢?”

“出去了。”張儀應了一句,坐下,微微閉上眼去。

香女想了一想,小聲問道:“賈先生該不會又把我們扔下不管了吧?”

張儀沒有睬她。

香女斜他一眼,正欲問話,後院響起馬嘶聲。香女聽出是賈先生的馬,撲哧笑道:“看奴家想哪去了?先生的車馬還在後院裏呢。”

賈舍人一夜未歸,直到翌日晨起,才從外麵回來,身上酒氣尚存,一見麵就抱拳歎道:“唉,張子,實在對不住了,昨晚一去,竟然巧遇關中巨賈,強拉在下飲酒,在下多貪幾杯,因而回不來了。”

張儀笑笑,抱拳還禮:“賈兄能夠盡興,在下自也高興。”

賈舍人嗬嗬笑道:“不瞞張子,這場酒不是白喝的。那巨賈甚是熟悉終南山,在下欲置奇貨,沒有他不行!真也湊巧了,他今日就要進山,在下欲跟他走一遭去。”從袖中摸出一隻袋子,轉對香女,“這是三十金,夫人拿上,在下此番進山,不知多久才能回來,夫人手上不能無錢哪!”

香女遲疑一下,掃張儀一眼,抱拳謝道:“此番來秦,一路上吃用淨是先生的,這麼多錢,我們如何能拿?”

賈舍人不由分說,將錢袋塞予香女,笑道:“夫人不拿這錢,難道還想賣劍不成?”

香女紅了臉,收下錢袋,再次抱拳謝過。

賈舍人指指後院的車馬對張儀道:“山裏無大路,這輛車馬權且留予張子,二位悶了,若想出去走走,亦可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