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六國特使楚宮議合縱(3)(2 / 3)

“回稟父王,”公子如也吃不準威王之意,緩緩應道,“兒臣初修時也是心亂神飛,無法安坐,不到半個時辰就起來了。父王初修就是兩個時辰,遠勝兒臣矣!”

“嗬嗬嗬,”威王樂了,“照你此說,寡人心裏踏實了。如兒,關於修身悟真,你又有何感悟?”

“回稟父王,”公子如拱手奏道,“兒臣在郢西訪到一個奇人。”

“說予寡人聽聽!”

“此人居於麗水河灣,號龜丘子,放浪形骸,處事灑脫。兒臣慕名而去,未曾見麵,先聞一歌。兒臣駐足聽之,甚有感觸!”

“是何歌謠?”

公子如從袖中摸出一塊絲帛,雙手呈上:“兒臣唯恐錯記,抄錄於此,請父王審閱!”

內臣從公子如手中取過絲帛,呈予威王。

威王看過,嗬嗬一笑,叫內臣轉予昭陽:“昭愛卿,你也看看!”

昭陽細看一陣,皺起眉頭:“陛下?”

“昭愛卿,有話直說!”

“陛下,”昭陽吃不準公子如是何用意,掃他一眼,試探道,“微臣以為,此歌似是……似是味道不對,曲辭不敬,有妄議、誹謗朝政之嫌。”

“愛卿說說,他是如何妄議、誹謗朝政的?”威王笑問。

“今陛下聖治,天下昌明,歌者卻說‘何德之衰也’,又說聖人不出,‘方今之時,僅免刑焉’,更是妄論!”

“既然他是妄議朝政,以愛卿之見,該當如何處置此人?”

“微臣以為,當治其誹謗朝政之罪。”

“哈哈哈哈!”威王手指昭陽,笑得前仰後合。

吃威王這一笑,昭陽迷瞪兩眼,不知所措。即使公子如,也是不解。

威王笑夠了,轉對公子如:“如兒,吟唱此曲之人,也就是你說的龜丘子,可叫酈敧?”

公子如心內一怔,不無驚奇地望著威王:“是的!父王認識他?”

威王沒有回答,又笑幾聲,看一眼昭陽:“昭愛卿能武不能文,一心隻念治兵,閑事管得少,此曲究竟何意,你這給他譬解一番!”

昭陽忙朝公子如抱一拳,自我解嘲:“陛下責的是,微臣是粗人,孤陋寡聞,請公子開示!”

公子如不解上意,又不好推托,隻好說道:“我也是聽來的,說不好,解不透。大體是說,道或行於未來,或行於過去,不行於當今。在這無道之世,有道之人當明哲保身,謹小慎微,不要執迷不悟,自己為自己畫個圈,窩在圈裏打轉轉。”

“公子解得好!”昭陽轉對威王,尷尬一笑,“陛下,是微臣粗糙,想得歪了。”

公子如仍在記掛心裏的謎團:“請問父王,您是如何認識酈敧的?”

威王用手指輕敲幾案,模樣甚是得意:“嗬嗬嗬,此人既是寡人子民,寡人焉有不識之理?還有,作此歌的不是酈敧,是接輿,而方才你所解釋的有道之人,當是魯人仲尼。不過,據寡人所知,這不是此歌原本。”

公子如、昭陽皆是一震,異口同聲:“原歌如何?”

威王似是陷入遐思:“接輿是先祖昭王時人。據傳,魯人仲尼過遊我境,接輿過其門,歌曰,‘鳳兮鳳兮,何德之衰也?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已而已而,今之從政者殆而!’以勸誡仲尼識時務,修真身,不要在是非圈裏瞎折騰。若說接輿是昔日狂人,酈敧堪為今之狂人,隻是——”盯住公子如,眉頭微凝,“酈敧所歌與接輿所歌大是不同,尤其是‘來者不可待,往事不可追’一句,將原意顛覆,頗讓人浮想聯翩,不勝感慨。寡人初聞時,也是吃驚,使人召請酈敧,欲問他個所以然,他卻拒不赴召。寡人本欲親去郊野訪他,無奈冗務纏身,未能成行。如兒既已會他,有何見聞,不妨說來聽聽。”

“回稟父王,”公子如應道,“兒臣見麵,讚他作得好歌,酈敧卻連連搖頭,說此歌非他所作。兒臣問他何人所作,他反問兒臣見過真人否。兒臣回他,真人乃上古所有,今世何處去尋?酈敧笑兒臣孤陋寡聞,說作此歌者乃今世真人。兒臣忙問真人是誰,酈敧說,真人姓莊名周,已經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