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過站在學校和變電站之間的馬路上,現在這條路上安安靜靜的沒什麼人,也沒有什麼屏幕來告訴他曲祥到底說了什麼。但其他正在路上的同事、包括在線路裏旁聽的田歌都一絲不漏的聽到了曲祥的負能量。
“他在宣揚反道德的思想,而且聽他的語氣,他可能計劃著在注目中自殺。”二組的一個成員向負責人田歌請示道:“怎麼辦?”
“阻止這個魅的計劃要加速了,”田歌皺眉,“可不能讓二百八十多萬人口同時收聽到這樣的胡話,然後看著他自殺‘殉道’。”
“是啊,”張全懶洋洋的接話說:“可不能對我們民眾的判斷力抱多大指望。要是被這個小屁孩得逞了,得有多少憤懣暴躁的二愣子跑到大街上‘實現自我’啊。”
在這個國家,就算是收視率隻幾十萬的地方台,播出的東西都隻能是拿到了播放許可證的電視劇或是其他的東西。二十一世紀以來,這些得到播放許可的電視劇裏麵,連一點涉/黃/涉/暴的東西都不能有,更別說像這樣大大質疑社會道德基本約束力然後在眾人麵前自殺的事情出現了。
別以為在逼真的死亡場景在熒幕裏大行其道的現在,人們就不會對這種事情不敏感了。實際上,在這樣絕大部分人都沒有機會接觸到目睹殘暴死亡的震撼經曆的和平年代,一個歇斯底裏的死亡能在普通民眾心理留下的陰影是非常可怕的。
要知道,當初目睹菲律賓歹徒槍殺人質事件在香港直播,觀看了直播的人產生心理問題的不計其數,導致香/港的心理谘詢室一時人滿為患。
總之,曲祥無論如何都不能在人口密度這麼大的地方完成自殺。他之前這樣宣揚“滅除道德,為所欲為”的理論,沒及時製止也就算了,如果這次他還完成了自殺的話,那這個事件真的能讓這些無力阻止的檢察官在S.S.S.B.的曆史上遺臭萬年了。
這個想法剛剛浮現在眾人的腦海之中,曲祥卻做出了更讓檢察官們他一個頭兩個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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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敢於視線自己內心想法的人才能心想事成。”曲祥神色激動地說:“老天爺會派使者來替真正堅持的人實現願望的——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太遲了,至少我現在對這個無聊的世界沒有眷戀了。”
他用睥睨莫測的眼神看向屏幕那一頭不屑的眾人,笑道:“對於你們這些選擇依舊苟活的人,我提醒你們好了:心誠的人,不虛偽的人,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老天會讓你們的願望實現的。”
“要不然……我是怎麼做到,向你們完完整整訴說這些的呢?”
“那是因為——上天會派來使者為真正遵從內心的、值得拯救的人實現願望!”曲祥微微抬起雙臂,真誠而狂熱的眼神告訴所有注視他的人們,他是真心相信自己所說的、也自以為是在好心的提醒世人這個生活小攻略的。
“那個魅自稱是‘上天派來的使者’?”田歌皺眉:“鄭賀今企圖的是什麼?”
何過卻知道,這完全是一個誤會。這一邊,曲祥不知道鄭賀今是什麼,另一邊,連鄭賀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從何處來,也不太了解自己應當向何處去。
曲祥以為鄭賀今這個不肯明說自己到底是何方神聖的家夥是上天派來的使者——這種猜測也是完全合理的。畢竟,他是這樣一個沉浸在自己世界裏,完全把自己當做真理來崇拜的自戀自閉的家夥。
何過知道雖知道,但由於他現在在現場向鄭賀今慢慢解釋什麼是魅,為了穩住鄭賀今,一時分不出嘴巴來給田歌提示。
“所以說,通常的猜測是,魅是略次於山神——也就是魑——的超科學生物,它們由天地間的鍾靈神秀之氣之蘊形成。在古往今來的記錄中,絕大多數情況,是有一個主要的、已有了神通的古老物件將這些靈氣聚集起來,慢慢擁有了意識、有了行動能力,當然,還有超然的法術能力。”
鄭賀今像個勤學好問的學生一樣,用求知若渴的眼神盯著何過。但此時和平的景象並不能掩蓋曲祥身上流露出來自然而然的威壓。
魑魅魍魎,魅是老物之精,魍是禽獸花蟲之怪,兩者雖然非常近似,都是由無意識無自我的低等物化作能吞雲吐霧的超科學生物,但魅卻明顯高魍一等,作為僅此於山神(魑)的存在,原因在於它的形成是天地靈氣自然而然的形成,而不是像成精的狐龜虎牛之流,需要自己來修煉。
魑更接近於九天之上的神明,而魅則接近於魑,所以便對其餘超科學生物、甚至數以萬千的人類擁有先天壓製的威嚴。
姑且算是一種種族特技。
何過一時被內心的自然而然產生的畏懼攥住,對鄭賀今頗有些忌憚,場麵一時有點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