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海水從直達地板的欄杆間溢進來,慢慢地灌滿這個屋子的時候,徐初音才明白托彌斯是為了折磨她,讓她狠狠地吃苦,再徹底地向他屈服。
和泡在清水裏不同,泡在海水裏不僅會感到徹骨的冰涼,還會感到一種說不清的不適。大概是海水裏的鹽分和其他雜質在慢慢地腐蝕肌膚。
海水漲潮的時候會一直滿溢到她的胸前,退潮時又會完全退出牢房。雖然不至於淹死她,但整個身體泡在海水裏是很難受的,不僅是皮膚,內髒也有一種別樣的失重,還被來自四麵八方的水壓擠壓著。
徐初音一開始還能站在水裏,但後來總是踩著水拚命把身體往上探。腳抽筋時就沉下去,等到腳恢複時再往上遊。在這種牢房裏自然是度日如年的,徐初音已經不記得自己在牢房裏被關了幾天,也不記得獄卒給她送了幾次飯。
仔細想來獄卒大概每天隻給她送一次飯吧,每次都是那麼一丁點黑麵包,淡水也隻是可憐的一點。如此少的飲食,如此糟糕的環境,徐初音還能堅持這麼久,托彌斯知道之後想必會臉色鐵青吧——一想到這裏徐初音就會感到一種莫名的驕傲。
為了給自己提神,她有時也會玩些黑色幽默:當初看《聖鬥士》的時候,不還好奇雅典娜在大黑柱裏是什麼感覺嗎?她現在算是知道了。
然而這種晨霧朝露般的驕傲很快就會逝去,黑色幽默帶來的快慰也很快沒了蹤跡。徐初音漸漸感到水牢裏的痛苦無法忍受,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瘋了。
在這個時候她便開始痛心疾首地反省自己的鬼迷心竅。她對托彌斯曾經有過好感,現在想來她真是可笑至極。
每次感到自己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她就會咬牙切齒地痛恨托彌斯,每當這時她就會把赫提斯拿出來跟托彌斯進行比較。
她現在明白了。也許托彌斯這樣才是玩政治的人的常態。赫提斯已經算是很仁慈、很正義了。
她的身體很快就被海水侵蝕得非常虛弱,勇氣和決心也漸漸開始消逝。她忽然想要迂回作戰試試,卻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為屈服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