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極樂妖穀
他想推開她,將玉鎖放回包裹內,手剛伸出,她卻一把捉住他的手,抬起紅潮布滿的粉頰,嬌喘籲籲,半閉看星眸,柔媚地說:“哥,這玉鎖不要丟掉,我喜歡。”
“我並沒想到要丟啊!”
“哥,替我掛上。”她的臉抬到他的頷下了。
他順從地替她套上粉頸序剛拈著玉鎖要在她胸前擺正。驀地,她一把按住他的手,緊壓在****上,另一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扳,火熱的粉頰貼在他的頸下了。
他如中電觸,手上的感覺瞬即遍布全身,引發了生命的本能,點起了激情的烈火,雙手開始肆虐,一陣無可抗拒的生命潛能的巨浪,無情地向他凶猛地襲擊。
“哥,嗯……”她用奇異的聲音輕喚,在他懷中掙紮扭動。
生命在輝煌中,他跌入了沉淪的情俗之阱,不克自拔。
最難拒絕的是魔鬼的誘惑,最難逃出的是****之網。
這是生命的本能,隻要是正常的人,不是超人的教主聖賢,絕難逃出這大自然奧秘所安排的陷阱。
想排斥這種本能,逃出陷阱的人不是沒有,但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男女間的愛情,雖不是生命的全部,至少占了人生份量最重要的一部份。玄門羽士想成仙,講求清心寡欲以抗拒外魔;但最高明的****出自方外人之手。和尚們摒除七情六欲,要飛升西天成佛;但最為世人所稱道的房中術,出自番僧伽憐真。伽憐真在元朝宮廷中,傳授所謂“喋兒法”,這三字的意思是大喜樂,全名是“秘密大喜樂禪定”,真妙。當元順帝的宮廷中充滿了喋兒法的禪聲穢行時,太子愛猷識理達臘(必裏克圖)感到十分討厭,做老子的元順帝便叫大師禿魯貼木兒教兒子秘密佛法,說是可以延壽,太子迫於父命,接受了。
這一學嘛,高興得上了天,說:“李先生教我儒書多年,我不省書中所言何事;大師教我佛法,我一夕便曉。”
李先生,是指李好文,那時他的官名是太子諭德,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儒。
自此,父子倆整天演佛法,天下大亂。
元朝完蛋,大漠子孫開始殺那些橫行天下的賊和尚多可是,朱元璋的國師是哺迦巴藏卜;武宗正德皇帝自封為大慶法王,走遍天下找女人。有兩種女人最合他的胃口,寡婦與處女。
由此看來,想避免魔鬼誘惑的人,他自己本身可能就是魔鬼的同類,同性相斥。
林君珂不是魔鬼,不能抗拒魔鬼的誘惑,一錯再錯,錯得不可收拾,悲劇因而形成。色字頭上一把刀,咱們的祖先造字造得真絕。
午間,心滿意足的銀衣仙子洗漱畢,找村人買了一套上布衫褲讓君珂穿了,重謝了村人,三個人拾掇起程,問明了路徑,向遂昌趕去。
這兒有一條小徑,穿越崇山峻嶺,先沿東溪上溯,百十餘裏便可抵遂昌。
君珂這迷糊蛋,由於仙霞嶺東麵山區的入伏狠鬥,認為是地府冥君和赤焰神叟兩個怪物 搗鬼的,故意傳出彭勝安可能在仙霞嶺隱居,引他前往送死;甚至認為黑龍幫已與兩老怪合流,要追取他的性命、因此,他認為彭勝安天根本個在仙霞嶺,他得重新在江湖流浪。
在枕畔呢喃中,他告訴銀衣仙子要找彭勝安的前因後果,愚蠢得無可救藥,可怕極了。
銀衣仙子在心滿意足之下,根本不在乎他是仇人的兒子,她認為上一代的仇恨.沒有理由讓下一代的人承當,這意念她曾對乃兄銀劍白龍公然表示過,目下心願得酬,她更不在乎啦!可是她沒想到日後,日後君珂知道她的真正身份,態度如何?她昏了頭,沒往深處想。
其中還有問題、萬一日後君珂翻臉,她愛深恨亦深,後果不堪設想;君珂告訴了她許多秘密,等於將一顆持久性毒丸吞下肚中,毒性一發,危險已極。
但這時他們正跌落在糖缸裏,其他的事用不著想,也不必想,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走不到五六裏,突見前麵裏餘左右河灣旁,綠影與灰影一閃,正向這兒越林飛射。
君珂目力奇佳,認得正是四明怪客和莊婉容,驚道:“糟!他們正在前麵等著哩。”
“誰?”銀衣仙子急問。
“莊婉容與她的師祖。”
“她的師祖是誰?”
“四明怪客沈明昭。”
銀衣仙子大駭,惶然叫:“哥,快走,這老怪物比毒蛇猛獸可怕百倍。”
三人回頭急射,去如脫兔。他們的身影,亦已落在四明怪客眼中,怪叫聲傳到:“鬼女人,給我站住,你跑不了。”
他隻看清一身銀衣的銀衣仙子,卻沒認出穿一身青布短衫褲的君珂,所以出聲大叫。
相距裏餘,看不到人影,人影被樹木所掩,但怪叫聲如在耳畔。君珂心中吃驚不小,繞過了一道山嘴,他說:“不好!這老鬼功臻化境,我們確是跑不了,分路。”
“怎樣分路?”
“分兩路走,讓他無法兼顧,小春走山邊,我們過河。”
小春心中不願,但也知除此之外別無抉擇,說:“小婢引他們來追,小姐,日後遂昌見麵。”
“小春,你可與小秋小冬等我。”
“小婢先走。姑爺,保重。”她向君珂媚笑。
君珂一拉銀衣仙子的纖手,喝聲“走!”便沿密林轉向河岸下急射,帶了一個人,竟然去勢如電。
銀衣仙子又驚又喜,脫口叫:“哥,你好俊的輕功。”
君珂也沒想到進境如是神速,心中暗喜,笑道:“為了逃命,逃的比追的自然要快,可是,恐怕逃不出老怪物的掌心。”
“我不信。”她搖頭答。
“你該信的,老怪物的功力我領教過,加以你這一身銀衣太搶眼,所以想安全逃出太難了。”
“哥,我先脫掉這身銀衣。”
他逃命也不忘打趣,笑道:“你脫衣可以嚇得老怪物,卻嚇不了莊婉容,她曾看到我們恩愛……”
“啐!你……你”她羞紅著臉不依。
兩人到了河邊,君珂將她扔上肩背,縱身入河,河深及腹,寬僅十餘文,河灘卻有二十丈寬闊,人到了對岸,飛射入林,向叢山中飛逃。_
四明怪客帶著綠衣的莊姑娘,本是順小徑狂追,恰好竄上了山嘴,居高臨下。突見對麵河灘白影一閃而沒,訝然道:“咦!這賤人鬼精靈,要溜到對岸逃命,幸好我們是在高處,不然豈不讓她如意了?她們的輕功出奇的好。丫頭,追是不追?”
“追!”莊婉容不假思索地答。
“沒看到她抱著人,隻有一個青衣村夫和她走在一塊,怎知是她擄走了姓林的小夥子?”
“師祖爺,她們剛才不是有三個人麼?”
“有一個沿小路溜了,鬼得很。”
“師祖爺,分道追。”
“好!你去追溜走的一個。”
“不!容兒要追那賤種,一雪小樓被困之恨。”
“好吧!等會兒我過河找你。”
兩人站在那兒說話,稍一耽擱,人影早已不見了。
小春鬼精靈,她奔出裏餘,往山溝旁草坑中一鑽,學兔子鑽地洞,屏息而待,睡了一覺方爬出坑外,已是一個時辰之後,滿懷得意轉奔遂昌去了。
婉容本身的功力比銀衣仙子高明,有恃無恐,卻不知有君珂在旁,君珂目下的功力比她更高呢。追來追去,愈追愈遠。君珂向山上走,白影時隱時現,但上了第三座嶺,林更深,草更密,一上一下,雙方都看不到對方的人影了。
合該有事,他們竟在無意中進入了極樂穀。
兩人久已不見後麵追的人,心中大定,沒留心後麵追的人到了何處,也許扔脫了哩!經過將近一個時辰的狂奔,確是累了。
越勁過一道嶺脊,下麵是一座林木陰森的山穀,由這兒往下看。隻見穀中似乎有薄霧彌漫,在遠穀森林上空飄浮不定。映掩中看不清林下的景況。
山脊上古林陰森,不見天日。銀在仙子雖有君珂攜帶,但仍然感到困乏,她嬌喘籲籲地說:“哥,歇會兒,我乏著哩。”
君珂緩緩止住身形,往樹根下一靠說:“歇會兒也好,山深林茂,老怪物不會找得到我們了。”
她往他身旁躺倒,頭枕在他的腿上說:“唉!我們功力不行,處處受人欺淩,我真想跟他們拚了。”
他摘下了她的汗巾,溫柔地替她拭掉額上汗珠說:“別想這些泄氣的事,好好休息一會。睡吧!你疲勞未複,真苦了你。”
她含羞一笑,挽著他躺倒,兩人擁抱著緩緩睡去,忘了身外的危險。
莊婉容正盲人瞎馬四處亂竄,真巧,也悄悄地向這一道山脊搜來,但相距遠得很。
下麵,正是極樂穀,穀中,正發生了不尋常的事。
極樂穀的進入處,隻有北麵方向豎立著那根駭人的木柱,其他山峰和山脊皆可進入,但沒有任何表示禁地的標誌。
銀劍白龍入山之處,是東北一麵,當他踏入山區第一步時,已經落入穀中十二姐妹的監視中了,他功力雖高,仍未發現危機已近。
他一身白袍飄飄,腰懸寶劍。脅下掛著百寶囊,發結上加了一個白玉發箍,看去英俊超人,十分瀟灑,唯一的缺憾是他的眼睛,不僅寒芒如電,而且流轉不定。
他泰然舉步攀上山脊,樹下不時出現蛇蟲惡物,但除非不近身便罷,近身的蛇蟲全倒了黴,被他手上的樹枝一擊,無一悻免。
他一麵走,一麵喃喃地說:“怪事!她的老家在華山,為何要躲到這兒人跡罕至的鬼地方?也許她那次傷透了心,說不定要恨我切骨,要找一處不沾塵俗之處以了餘生。唉!吳姑娘,何必呢?我確是愛你若狂,你該體念我一番癡心啊!不管怎樣,你無法拒絕我和逃避我的,那怕毀了這世界,我必須要得到你。”
他上了山脊,驀地,他懍然止步,挪了挪佩劍,扔掉手上樹枝,站住了。
這是一座古鬆林,鬆樹下野草疏落,林中如有人,一眼便可看清。
十丈外,一株鬆樹後,幽靈似出現一個嬌美的綠衣女郎,眉目如畫,清麗脫俗。頭梳盤龍髻插了兩朵紅花兒,翠綠羅衫翠綠裙,翠綠鸞帶翠綠小弓鞋,隻盈一握的小蠻腰,懸著一把重甸甸的綠鯊魚皮鞘的長劍。喝!那百分之百的女人味,令人目眩神搖。****高挺,粉麵桃腮,難得是她穿的是最能表現女性美的窄袖子春衫,與嫋娜生姿的長裙,那股清麗味,足以令人要清醒清醒頭腦,免得出毛病。可是,她那雙勾魂攝魄的媚眼兒,妖媚之光流轉,破壞了她身上的清麗脫俗氣氛,乃是美中不足之處,可惜!
銀劍白龍一輩子在女人堆中打滾,眼界極高,他一眼便看出,這種類型的女人可以做一個足供狎玩的情婦,但做伴侶可不行。
他為何要挪弄長劍呢?大有道理,因為左右十丈內,也出現了兩個同樣打扮的少女,緩緩從樹後移出。人有三個,都帶有殺人的家夥,定非好相與的主兒,由現身的景況看來,顯然來意不善。
他舉目左右環顧,眼中奇光異彩漸現,緩緩走近兩步,堆下笑說:“荒山野嶺之中,突然出現了瑤台仙子,在下有幸,得睹瑤台仙子芳顏,真是三生有幸。”
三個少女沒做聲,嫣然微笑,那笑容笑得又妖又媚,水汪汪的大眼媚波蕩漾,羅衫輕飄,也徐徐移近。
出言讚美而得不到對方的回答,乃是最為尷尬的事;但銀劍白龍不在乎,他臉皮厚,臉皮不厚,怎能在女人堆中打滾?一句話被擋回便打退堂鼓的人,一輩子活該與王老五打交道,沒出息矣。他仍向前走近,含笑向三少女抱拳行禮,說:“三位仙子請了,在下來得魯莽。打擾貴地安寧,深感不安,但在下此來……”
有意思了,對麵的少女含笑搶著問:“駕臨敝穀的人,必有所圖,尊駕人才一表,氣宇 風標可謂之人間麟鳳,不知光臨敝穀,有何圖謀?”
“嗬嗬!仙子說圖謀兩字,不嫌重了些麼?”
“事實如此,區區兩字,未能說出其中含意麼?”
“在下至此尋找舊侶,並無其他圖謀。在下魯莽,能請問諸位仙子貴姓芳名麼?”
“不可以。首先,你得弄清這兒是什麼所在。”
“在下洗耳恭聽,仙子何以教我?”他涎著臉笑問。
“其次,尊駕為何不先通名號?”
“哦!倒是在下失禮了。區區姓冷,名真陽。”
三個少女似乎一怔,互相看了一眼,中間少女臉色更媚了,風情萬鍾地說:“原來是冷大俠光臨,隻是小女子從未聽人提過冷大俠之名,抱歉之至。”
“嗬嗬!江湖中如果提起銀劍白龍,相信諸位仙子也許不會陌生。”
“哦!人如其名,看冷大俠的氣宇風標,確是名符其實,不愧稱人中之龍。冷大俠光臨敝地有何指教?尚請明示。”
“在下前來尋找一位姑娘,姓吳名萼華,人稱她為華山紫鳳。聽人說,她曾在這一帶出現過,因而不揣冒昧。前來打擾諸位仙子的仙居。”
中間少女向左首同伴略一頷首,左首少女緩緩退去。
銀劍白龍突然見身截出,一麵說:“這位仙子請留步。”
那少女一聲輕笑,突然向右疾閃,香風激蕩,人已到了中間少女身後,閃身走了。
中間少女伸翠袖虛攔,一抖之下,一股陰柔的凶猛潛勁湧到,說:“冷大俠,你太冒失了。”
銀劍白龍右掌徐揮,化去襲來的勁道,上身略晃,心中一懍,想不到一個看去弱不禁風的少女,袖風暗勁竟有如此精純的修為。他臉上神色不變,笑道:“這位仙子好精純的陰柔內力,在下真是有眼無珠,差點兒出乖露醜。隻是,那位仙子一走了之,未免太待慢客人了,是麼?”
“這兒並非待客之處,冷大俠言重了。”
“在下再次專誠請教仙子的貴姓芳名。”他轉變話題問。
“冷大俠似該先知道敝穀之名,是麼?”
“在下請仙子明示。”
“極樂之穀。”
銀劍白龍吃了一驚,他早已耳聞極樂穀的大名,可是卻不知座落何處,,也未留意打聽,因為他從未到過浙江地境,他的朋友中,也從未有人進入極樂穀。但極樂穀的浙西三妖他早已久仰大名,目下無意中闖人極樂穀,難怪他吃驚,剛才少女閃避逸走的身法,確也令人懍然心驚。
他緊張地向兩少女打量,兩少女卻向他嫣然媚笑,默默含情地盯視著他,令他怦然心動。
論姿色,兩少女不輸於華山紫鳳,但缺少華山紫鳳的高貴風華,身材也稍為差上半分,可是蕩態撩人,另有一種令人血脈賁張的感受。
他重行抱拳行禮,心中驚然而驚。暗中警惕。采花的登徒子,遇上了倒采花的女妖。自然有些互相吸引之處;但三妖的大名,卻令他心中不安,說:“原來是浙西三……三……”
“浙西三妖。”少女答得頂幹脆。
“在下冒昧,誤闖諸位仙居,實感……”
“誤闖妖居,實感喜悅,是麼?”
“在下是找尋……”_
“找尋華山紫鳳,她嘛,確在本穀,目下已和本穀姐妹切磋妖功。”
銀劍白龍大驚失色,華山紫鳳竟然與三妖同流合汙,像話?那怎成?男人也真是個奇怪的雄性動物,他自己可以在外尋花問柳,風流自命,處處留情,但卻不希望自己心愛的女人打野食找姘頭,真怪!
在三少女未報出名號之前,他確是存下了玩弄的念頭,要將這三個美女勾引到手,男人是不怕美女過多的。但當他一聽是三妖,心中懍然,弄到手的念頭大打折扣,像被她們在腦袋上澆了冰水。再一聽華山紫鳳已加人她們三妖的行列,不由又驚又怒,臉色一變,怒聲叫:“什麼?你們竟然把她弄到穀中了?”
少女格格笑,蕩態撩人,說:“冷大俠,你不是求之不得麼?今後,你不必再用詭計逼她就範了,她會投懷送抱,令你飄飄欲仙,不好麼?你該謝我們哩。”
銀劍白龍大吼道:“閉口!你得將她交給我。”
“咦!你竟不謝我?”
“如果不將人交出。冷某要你……”
“嘻嘻!要我?冷大俠,你要清醒清醒才是。極樂穀的姐妹,絕不互奪所愛。不錯,你一表人才,人中麟鳳,確是值得一爭,隻是……”
“妖婦!如不將人交出,我要你……”
“嘻嘻!你不必狂費心機,要我?我可不要你。本姑娘雖則人盡可夫,但你沒有使本姑娘為你脫下羅裙的可能,冷大俠。”
女子膽子太大,說得太露骨,其惡劣的程度,簡直倒盡胃口。銀劍白龍愈聽愈不順耳,厲叫道:“妖婦,在下隻問你,交與不交。”
“交又怎樣,不交又怎樣。”
“交,咱們情義俱在,冷某銘感五衷,日後自當圖報。不交,咱們必有一方濺血荒山。”
“你太天真了,冷大俠。”
“交與不交。”他怒吼。
“人,是自投本穀的,她有自主之權。要交人,你未免大小覷了極樂穀,浙西三妖不會為任何人所嚇唬,雖則你師父青城煉氣士了不起,但也不行。”
銀劍白龍突然撲出,伸手便抓。
少女一聲輕笑,向左一閃反欺而上,但見綠裙飄飄,香風四蕩,纖手晃動間,陰柔的迫肌勁氣疾射,在刹那間攻出五掌,點了三指。
盛名之下無虛士,銀劍白龍不敢大意,卻不知這少女根本不是三妖本人,而是三妖的門人兼姐妹,出手兢兢業業,被她放手迫攻了五掌三指,不敢還手。
可是,五掌三指均被他不太費勁地化解,應付裕如,沒有什麼了不起,如此而已,不由雄心萬丈,大喝道:“浙西三妖不過是浪得虛名而已,打!”
說完,一聲長嘯,放手搶攻,掌如開山巨斧,指如金槍出沒,狂風暴雨似的向對方下 手,罡風刺耳銳嘯。
另一名少女在旁冷眼旁觀,秀目中水汪汪,異彩湧現,注視著奮勇狂攻氣吞河嶽的銀劍白龍,似乎有點癡癡的,臉上神色十分可愛。看情況,她對銀劍白龍動子真情;女孩子如果落入愛河,便會憑添三分嫵媚與兩分神彩,她動情了。
與銀劍白龍交手的少女,在銀劍白龍凶猛的狂攻下,漸漸地支持不住,不到五六招,她似乎已攻不出招式,但銀劍白龍如想將她擊倒,誠非易事,在一二十招之內,似不可能,她的身法十分輕靈,防守得也夠緊密。
銀劍白龍已打開真火,鬆林太密,施展不易,全被她輕靈地逃出凶狠的絕招之下,他沒有她靈活,心中怒火逐漸旺熾,沉喝道:“妖婦,拔劍!咱們在兵刃上見真章。”
少女格格笑,又閃開他兩掌,說:“你的銀劍唬不倒人,叫什麼?”語聲中她回敬了三掌,抓住機會反擊了,繞樹蹈虛進迫。
銀劍白龍大怒,大吼一聲,剛練了三成火候的罡氣,突在掌上發出,攻出一招“手揮五弦”,向攻來的三掌拂去,罡氣發如狂濤,殷雷隱隱。
“蓬蓬”兩聲暴響,少女一聲驚叫,飛退丈外,晃過了三株古鬆,方脫出危境。先前她用以障身的一株合抱大古鬆,龜甲似的鬆皮向兩側激射,枝葉搖搖,好凶猛的勁道。
“咦!小小年紀,竟已練成了罡氣,委實令人難信。”少女變色叫。
“拔劍!”銀劍白龍叫,一聲龍吟,銀光耀目生花,他撤下了銀光暴射的長劍,冷電四射,好劍!
少女發出一聲蕩笑,說:“本姑娘不想和你拚骨,你行,讓你一次,嘻嘻!”
聲落,人向同伴招手,去勢如電,向穀下冉冉而逝。
穀下,響起了三聲不太清晰的鍾鳴。
另一少女向銀劍白龍嫣然一笑,飄飄若仙地走了。
銀劍白龍被她那一笑笑得心中怦然,暗罵道:“這些女妖太妖太媚了,可怕,恐怕她們的藥比我的高明,我可千萬別沾惹這些可怕的女妖。”心裏在罵,口中卻大吼一聲,展開輕功急迫,一麵大叫道:“不交出人,冷某要毀了你這鬼穀。”
驀地,他清晰地聽到向他微笑的少女向他說:“冷大俠,千萬不可入穀,穀中凶險,賤妾是一番好意。”
他不要這種好意,反而認為對方故意激他,大怒之下,狂追不舍。
沿山下降,濃蔭蔽日,各處怪石嵯峨,丘陵四起,加上淡淡薄霧彌漫,這山穀拉開了神秘的序幕。
兩少女地頭熟,輕功迅捷,左盤右繞,銀劍白龍雖功力比她們高,卻無法趕上,空自暴跳如雷。
終於到了穀底,兩少女在古木盤虯的遠古森林下,突然發出一陣銀鈴般的輕笑,投入不見天日的藤蘿之中,笑聲四溢,人一閃不見。
銀劍白龍怎敢放鬆,一聲怒嘯,也跟蹤掠入,衝進百十丈,兩女蹤跡已杳。
他處身在不見天日的叢莽中,隻覺心中一懍,四麵八方,突然湧起陣陣青霧,從樹根草 叢中慢慢上升,愈來愈濃,人鼻有股辛辣味,令人頓起昏眩之感。
“糟!是瘴氣。”他駭然叫,趕忙在百寶囊中取出一顆辟毒丹吞下腹中,暈弦之感立消。
兩裏後,金羽大鵬也向穀下急降。
崔小妹也迷了路,她也向穀中急走。
銀劍白龍心中駭然,真糟了,這極樂穀真是凶險,可是要陷身在內啦!目下不僅方向全失,連兩丈外的景物也不易分辨了,如果有人躲在煙瘴中向他下手,天!後果不堪設想。
他定下心神,運耳力凝神靜聽四周動靜,一步步向前摸索,雙掌隨時準備攻出。防備有人突起襲擊。
煙瘴中,隱隱傳來刺耳的尖鳴,還有低沉的猛獸吼聲,此起彼落,十分驚人。
驀地,他感到身後風聲颯然,有巨物從頂門罩落,樹枝撲簌顫抖。
“哼!”他大吼,從左大旋身,挫腰吸腹雙掌連環斜劈,罡氣絕學隨掌而出,刺耳厲嘯乍起,如風雷俱發、這小子真夠狠,出手便用上了剛練好的罡氣。
“噗噗”兩聲悶響。無堅不摧的玄門罡氣,擊中飛撲而下的一頭巨大金錢豹,一聲未吭,沉重地跌倒在地,壓倒了不少藤蔓。
他驚出一身冷汗,原來不是人在後麵向他偷襲。
“浙西三妖,你給冷某滾出來。”他沉聲大吼。
他這一聲大叫,如同殷雷乍響,不遠處的金羽大鵬一聽浙西三妖四字,嚇了個膽裂魂飛,趕忙扣好披風,飛躍上樹,向後騰空飄掠逃命,心中暗罵自己該死,怎麼會跟著銀劍白龍到三妖的住處找死?
銀劍白龍連叫三聲,沒人回答,突然一咬牙。正要拔劍轉身向內闖,驀地,他變色站住了,耳中,清晰地聽到一個嬌嫩的女人聲音說:“不可亂叫亂闖,你已進入絕地,如果亂闖,等會兒放出百蟲瘴,大羅金仙也無法救你。”
銀劍白龍心中一震,吃了一驚,但仍不在乎,大叫道:“冷某也是玩毒的人,不怕嚇唬。”
“任何人也無法抗拒百蟲瘴,不信可以試試。等著,等會兒自會請你到本穀精舍相晤。”
他果然不敢妄動,皆因世間各種奇毒,性質皆各不相同,有些甚至相生相克,亂服解毒反而加速其死。他不知百蟲瘴是啥玩意,隻好耐下性子等候,他並不真怕百蟲瘴,反正今天不將華山紫鳳奪回,他絕不放手,水裏火裏他不在乎,浙西三妖又能怎樣?
不久,他聽到隱隱鍾聲,接著,有人用悅耳的嗓音向這兒叫:“十二妹,迎客。”
半刻,右側香風撲鼻,出現了先前與他交手的綠衣女郎,從濃霧中慢慢而出。
他咬牙切齒逼進說:“妖婦,今天如不放了吳姑娘,不是你就是我。”
她風情萬鍾地微笑說:“冷大俠,稍安毋躁,家師有請,請隨賤妾一行。”
他吃了一驚,說:“你……你不是浙西三妖?”
“賤妾姓洪,名景雲,排行十二,也稱十二妹。三妖乃是戲妾的恩師,也是姐妹。”
銀劍白龍心中一驚,他暗叫不好,論功力,他比十二妹高不了多少,徒已如此,她的師父豈不可怕?可是已不容許他退縮,說:“請洪姑娘領路,在下正要請見令師,但請姑娘見告,華山紫鳳確在貴穀麼?”
“不但在。目下將正式拜在家師門下,名列十三。”
他心中一轉,心說:“我何不先擒她們一人作為要挾?有人質在手,大事安矣!”
他心中有所決定,淡淡一笑道:“請姑娘引路。”一麵說,一麵向她走去。
十二妹盈盈一笑,泰然轉身說:“冷大俠請隨……”聲未落,人突然一閃,笑聲倏起。
銀劍白龍在她轉身舉步的刹那間,突然伸手扣向她的右肩,豈知她卻在千鈞一發中脫出手下一閃即逸。他一聲冷哼,如影附形急進,右手再出。
不行,“噗”一聲抓在一株樹枝上,原來她將橫枝扳下,送到他手中,手再次落空。
“冷大俠,別動手動腳好不?男女授受不親,你好意思?我已告訴了你,你還不夠格令我為你脫下羅裙,嘻嘻!你還是死了這條心,走吧!請隨我來。”
這次她走在側方,身形像無形質的幽靈,在古木陰森中轉折飄掠,一麵出聲招呼,以免他迷失在霧影中。
霧氣太濃,難分方向,銀劍白龍隨著十二妹穿行在古林中,分枝撥草而行,不知到底處身何處。不久,“當”一聲鍾。鳴在前響起,跨入一排高大的扁柏中。眼前突然大放明光,麗日高照,看日色已是未牌正末之間。
這是一處林木稀疏的穀底平原,一株株高入雲表的檜柏散布其向,所有的林木空隙中,散布著一座座人工假山,和一個個半畝的大荷池。池旁是一座座花圃,奇花異草吐豔,迎風送來陣陣幽香。
正南一麵,有一座廣闊的半環形木屋,每一根梁柱,全是用古樸的原木所建成,牆壁也是一根根原木砌就,沒有華麗的陳設,沒有畫棟雕梁,看去蒼勁、古樸、原始、雄奇,令人耳目一新哩。
木屋成半弧形,共分七棟,看去是連在一起的,僅可從門戶中分辨出是七棟。這木屋,看去是古森林的一部份,下麵牆基是原石,上麵屋頂用樹皮代瓦,看去像煞古代先民的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