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颶尺陰陽(1 / 3)

第十四章  颶尺陰陽

陰陽老怪一步步欺近,切齒道:“活得不錯,沒死。老鬼你上門欺人,豈有此理,咱們沒完,你該死!”

四明怪客屹立不動,狂笑道:“哈哈!真是有理說不清。老人妖,剛才那兩個女娃娃,有一個是我老不死的徒孫,我老人家豈能不管?搗了你的妖窩,我還不情願哩!哈哈哈!”

兩人正待動手,君珂突然嘎聲說:“老人妖,這不是換招,你僅是憑百載修為的先天真氣占了先著,算不了武林成名人物,浪得虛名。林某今天認栽,欠你一招。請記住:林某一日不死,必還你一招之債。希望你也再活幾十年而不死。”

他吃力地說完,舉步蹣跚,再噴出兩口鮮血,向東艱難地舉步,他高大雄健的背影,已呈現慪僂,渾身衣衫破裂,看去極為淒涼孤寂,像一個被充軍萬裏、在塞外跋涉歸來的遊子。

五妹隻感到心潮一陣激動,芳心顫抖,突然飛躍而出,向他奔去。

四明怪客一聲怒嘯,奇快無倫地晃身阻擋,小竹杖一攔,怒叫道:“丫頭,站住!你如想落井下石,休怪我老不死的無禮。”

這位武林怪傑,一反平日嘻笑猖狂的神態,神目湛湛,不怒而威,顯然動了真火。

本來,他早已隱身林中,想看看君珂的真才實學,故而用千裏傳音入密至高無上絕學,打發兩位姑娘離開。他認為,陰陽老怪也算得一代奇才,與晚輩過招相搏,按規矩常情,她該化招欺入,以奇學神招切入擒人才對。想不到老怪無法化招,卻用百載修為的渾雄內力,一舉將君珂擊傷,大出老人家意料,這是不可原諒的大違武林常規的過失,難怪他動火。君坷之傷,也算是他老人家一時大意所造成,內疚加上憤恨,怎不激怒呢?

五妹站在那兒進退不得,隻好木然而立,眺望著君河蹣跚的背影,熱淚盈眶。

“這是個真正的英雄,舉世難求,可惜啊!可惜!”她含糊地喃喃自語。

四明怪客察言觀色,隻覺一陣慚愧,原來這丫頭並非要落並下石哩!

這時,陰陽老怪到了,向五妹叫:“退!待我收拾這老不死。”

五妹怔怔地後退,讓出空隙。陰陽老怪一聲嬌叱,揮扇猛撲,尖叫道:“沈老鬼,今天不是你就是我。”

四明怪客哈哈狂笑,閃電似地左盤右旋,在罡風怒號中騰躍,先後避過三招,一麵怪叫道:“女妖,別窮叫嚷,不是我,你是你我是我。我老不死閻王不收,人間不留,你如果要留下我,我幹,怎樣?哈哈!打!”

喝聲中,小竹杖如狂龍飛舞,立還顏色,回敬了三招,場中罡風怒號,殷雷聲和刺耳厲嘯聲勃發,五六丈內勁風如飛瀑怒潮向外急進,令人站立不牢,碎草飛揚中,眾女紛紛變色後退。這刹那間,一個緋色人影悄悄向後溜走了。

君珂已進入林中,向東踉蹌而行,舉步維艱。他內腑受傷沉重,可說已經瀕臨六腑離位 的境地了,頭腦昏眩,四肢無力,牽動了內髒,他痛得冷汗直流。

這是向東麵下山的叢林,人向下連跌帶爬雖不吃力,但卻易牽動內傷,令他痛苦難當。

但他咬緊牙關強忍,不讓自己發出呻吟,扶樹牽枝,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他到了山下,左首北麵山脊不太高,但林太密,看不見山上的景物。

他腳下一滑,“砰”一聲栽倒在地,身軀向下滾,滾了三丈餘方被樹幹擋住。

“天絕我也!老妖的功力委實駭人聽聞,我竟禁不起她全力一擊。”他伏在地下絕望地想。

驀地,他清晰地聽到北麵山脊上有人在說話,似在爭論。天!竟然是兩位小妹。隻聽崔小妹說:“莊妹妹,不是我不信任你師祖爺,老妖們人多,他怎能照顧得了君珂哥?你不去我去,要死,我也要和君珂在一塊兒。”

莊婉容接口道:“不成!我們如果轉去,君珂哥要怪我們的。”

“在這生死關頭,怪我們我們也得去接應。”

“好姐姐,你知道我是不願違抗君珂哥的任何吩咐……”

“啐!這時候你怎想到這種蠢念頭。剛才大哥要你我逃命,你為何又敢違抗?怪!”

“彼一時此一時……”

“夠了,事急從權,是嗎?這時該從權了,走!”

突然,狂笑聲如殷雷狂震,在天宇中振蕩不已。婉容大喜道:“師祖爺退了,君珂哥定然也平安離開啦!”

君坷一咬牙,掙紮著站起,手扶樹幹,隻感到滿天星鬥。驀地。他心中一涼。

一個緋色身影電射而來,突在他身前站住了,是六妹,一個第一次誘擒他的人。

他踉蹌站穩,咬牙切齒地說:“林某還有餘力一搏,你不會太如意的。”

六妹麵泛憂傷,淒然地說:“林大俠,妾此來並無惡意,你被家師的蓋世神功摧枯大真力所傷,此生休矣!即使留得命在,這一輩子也將纏綿床第。”

“林某不一定廢定了。”

“但願如此,願大俠迅速就醫,也許還來得及。隻是,這兒往東折百裏方抵靈溪,又百裏方抵龍遊,你怎支持得住?”

“在下還可撐得住。”

她探囊取出一顆朱紅色丹丸,淒然地說:“這是百轉金丹,可以支持三天而不使傷勢轉劇,而且可止住疼痛,增加精氣神三寶。妾隻能為君盡此棉薄,願君早日恢複健康,這一生中,你是唯一令我佩服的人,日後,我隻能懷念你,遙祝你平安。”

她將丹丸遞給他,他不接。她強納入他的懷中,盈盈一禮,揮淚轉身如飛而去。

他怔怔地站在那兒,喃喃地說:“摧枯大真力,此生休矣!天啊!那怎成?”

驀地,遠處傳來兩位姑娘的尖叫:“君珂哥,君珂……”

他一咬牙說:“我完了,我不能再見她們,我無法忍受她們的憐憫,不願看見她們的痛苦神色,我得避開她們,自己獨自承受苦難,我願分擔別人的痛苦,卻不願將痛苦分與別 人。”

他踉蹌向下走,十餘丈下麵,出現了一個被山水衝成的土坑,已被茂草掩住,他一不小心,失足跌在坑中,隻感到天旋地轉,體內一陣痛,“哇”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幾乎昏厥不起。

“哦!這兒倒是個極好的藏身之地,我何不躲上一躲?”他喘息著想。

他立即強忍痛苦站起,將坑口的草整頓好,直至外表已無法看出下麵有坑,方躺在坑內喘息,漸漸調好呼吸,默默用胎息行動。

四明怪客與陰陽老怪拚了十餘招,將老怪逼退近三丈,小竹杖威風八麵,狂野潑辣占盡上風,浙西三妖本欲加入,但老怪衡量利害,不許她們插手。皆因絕頂高手拚搏,不須近身攻招,兵刃拳掌的勁道,可傷人於丈外,功力差、火候淺的人加入,不啻羊投虎口,枉送性命,不僅幫不了忙,反而礙手礙腳,自亂心神。

四明怪客最後一招“猛虎搖頭”攻出,“噗噗”兩聲擊中團扇,雙方急退,共換了十六招之多。他哈哈大笑說:“老人妖,我老不死的有事,不再奉陪,要不服氣,咱們會相會有期的。哈哈!”

陰陽老怪粉麵鐵青,怒叫著撲上說:“今天咱們不死不散,你走不了!”

四明怪客發出一陣洪鍾也似的狂笑說:“你?早著哩!日後被我抓住把柄,不拆了你這妖窩才是怪事,少陪。哈哈!”

在狂笑聲中,他左手一掌登出,人如電閃,消失在林木深處,一閃不見。

掌發似奔雷,隆然一聲,暗勁如狂濤澎湃,向陰陽老怪劈麵攻去。

陰陽老怪大駭,團扇亂揮,共拍出五扇之多,人向後挫退丈餘,臉色大變。她的摧枯大真力不僅無法反擊,幾乎連被掌風刮來的碎草.也無法震落。

她站在那兒,氣得粉麵鐵青,恨聲說:“這老鬼可惡,日後帶上金頭螣蛇,收拾他方消此恨啊!”

東麵密林中,突然竄出一位少女,捧著許九如的屍體,淚流滿頰拜倒在地,顫聲說:“稟主人,九小姐死得好慘。”

陰陽老怪大驚,三妖和所有姐妹,皆悲傷地將屍首圍住,不住掩麵飲泣。

“在何處找到的?”老怪鐵青著臉問。

“在東麵林中。”

“致命傷痕找到了嗎?”

“腰被五指扣入,脊骨內腑全碎,乃是在無意中被人暗算致死。小婢曾加詳細檢視,下體穢跡仍在,顯然先奸後殺,下手之人殘忍已極。”

陰陽老怪用手去量許九如腰上創痕,切齒道:“是個身材修長的人,不會是林君珂,也絕不是沈老鬼,難道……”

“是銀劍白龍冷真陽。”白衣聖尼切齒叫。

陰陽老怪哼了一聲,尖叫道:“帶著所有利器,明日出山,找那小畜生和他的師父青城煉氣士。還有沈老鬼。走!”

次日,極樂穀封閉了,老怪帶著十二姐妹麇臨江湖,四出尋找仇人的蹤跡。

君珂躺在草坑中,四明怪客卻帶著兩位姑娘,漫山遍野窮找,空間裏,蕩漾著兩位姑娘 淒切的呼喚:“君珂哥,君珂大哥……”

可是,君珂卻在凝神行功,人漸漸昏沉,他的傷太重了,幸而是他,換了旁人,早已身死多時。

淒切的呼喚聲連續了兩個時辰,近午時分,方向北麵爛柯山消失,向衢州府找去。

君珂在午間悠然痛醒,身軀無法動彈,稍一移動,便痛徹心脾,受不了。

“我不能死在這兒,我有大事未了,我要活下去,我必須活下去。”他痛苦地想,掙紮著艱難地站起。

他想到緋衣少女送給他的百轉金丹,油然興起求生之念,急病藥亂投,他隻好一試。探手懷中一摸,唔!丹藥還在,即使是毒藥,他也得一試。看緋衣少女的神情,不像有惡意,反正他活不了多久,她何必假惺惺騙人?所以他認為丹丸不會是毒藥。

他顧不了渴不飲盜泉水的古訓,大膽地要吞服仇人的丹丸。掐破朱紅色的臘衣,一陣奇香撲鼻,不錯,不像是毒丸哩!

丹丸入腹,一陣溫暖而略帶清涼的液流,逐漸散布全身,香昧直向上衝。

不久,他感到疼痛逐漸消失,又可運氣了,但呼吸不能太重,重了腹中便隱隱作痛。

痛楚消失,精神一振,手腳移動已無困難,丹丸給他精力,生機似乎蓬勃了。

“三天,我要好好把握這三天,但願能在這三天中,找到能恢複生機的武林醫道高明的人。”他想。

他躍出坑外,向東走去,要出靈溪奔向龍遊,兩百裏地他準備明午之前趕到。

他走的方向,正是銀劍白龍所走的路線,鬼使神差,又走到一塊兒了。

銀劍白龍順山穀向東走,日暮時分,他到了靈溪旁。這裏的道路他不熟,反正看溪水向北流想來自然可以到達信安附近,也必定可以走上由浙人間的官道。

靈溪右岸,有一條小路,南起遂昌,北到龍遊,中間是處州府和衢州府交界處。河兩岸不時可以發現一些河穀中的稻田,田中稻子已泛黃色,距收獲期不會太久了。

有田,當然有人,有人便有村落,村落都在田右小道旁,稀稀落落。山區中田地甚少,居民不多,走上三二十裏,方可看到一個十餘戶的小村。或者在山坳中,散處著三五戶人家。

他在水淺處渡過了靈溪,走上了小道。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他想:“且找一處村落投宿,問清路途,明日再定行止。”

村落沒有,但右側山坡密林旁,就有三家三進院,農舍上磚為牆,茅草為頂。屋前曬穀場上雞鴨成群,三五老小正在收拾農具。

他心中大喜,舉步向農舍走去,距農舍還有十來丈,三頭大黃犬已發出了吠聲。

他穿了一身白儒衫,腰懸銀劍,脅下掛囊,人生得俊美,倒像個富貴人家子弟,或者是學舍中的生員。

村民聽到狗吠,全放下活計向小路上瞧。一個中年人喝退了黃狗,迎向飄然而至的銀劍白龍陪下笑問:“稀客,公子爺光臨敝地,請問有可貴幹?”

他舉手一揖說:“在下路經貴地,天色已晚,趕不上宿頭,特地前來打擾大哥一宵,尚請俯允。”

中年人向裏舉手虛抬,含笑道:“寒舍有幸,能接待公子爺大駕,深以為榮。敝下姓許名波,請公子爺進廳一敘。”

“在下姓冷,名真陽。許大哥請。”

“請!”許波笑答,兩人並肩向屋中走去。

合該有事,兩人剛踏人廳中,後廳門突然轉出兩名十四五歲小姑娘,一般兒長相,一般兒健美,剛好發育完成,在正熟未熟之間。穿一身窄袖子短衫長褲,小燕子似的飛出堂前,突然發現了生人,呆住了。

“丫頭,野什麼?廳中有客,回去。”許波含笑將兩少女攆走,肅客人坐。

兩位少女垂下頭,紅雲上頰,一溜煙飛回內室。

銀劍白龍眼中淫火熾盛。眼看兩少女溜入內室,真想一把將她們拉住。他是個晚上少不了女人的****,看到了漂亮女人如同蒼蠅見腥,登時便待動手發作,心說:“好家夥,兩朵含苞待放的蓓蕾。嫩蕊兒,今晚不愁抱冷被了。”

他目前不能發作,許波已在含笑肅客入座,說:“冷公子且稍待片刻,晚膳尚須一會兒,兄弟即著人清掃客房,委屈公子爺一宵。”

後堂出來了兩個壯年人,奉上香茗,含笑退去。這一家人穿著得不太寒酸,老少皆彬彬有禮呢!

銀劍白龍謝了主人,說:“請問許兄,由這兒往北可到何處?”

“往北九十裏左右,是衢州府的龍遊縣。公子爺是由遂昌來嗎?聽口音,公子爺不是附近三府人氏哩。”

“在下乃中原人氏,此次遊學天下,途經貴地。敝伴當還在遂昌,明日或可趕來。”

兩人天南地北一陣窮聊,主人甚為健談,銀劍白龍見聞廣博,相見恨晚。

掌燈時分,主人治酒款待佳賓,雞鴨魚肉甚為豐富,燙黃酒邀飲。席中有另兩位中年人,仍是許波的兄弟。按規矩,下一輩的人不能上桌,內眷更不能上桌,沒有兩少女在,銀劍白龍有點失望。

主人意氣飛揚,頻頻勸飲,酒至半酣,銀劍白龍心中癢癢地。酒為色之媒,他忍不住啦,說道:“許兄,進門之時,兄弟曾看到兩位姑娘,是令媛嗎?”

作客的人是年輕人,問起對方的閨女,大不禮貌,乃是極為失禮的事。許波大概為人豁達,倒未介意,但他的兩個兄弟,立即臉上難看。

“哦!那是小女,乃是孿生姐妹,已許配上遊黃家村的一對孿生兄弟,婚期便在今冬。如果公子爺能在那時趕來。兄弟無任歡迎,將為寒舍生色不少。”

銀劍白龍有五分酒意,嗬嗬大笑道:“許兄相邀,怎敢不來?小弟定然要叨許兄三杯,嗬嗬!隻是,可否……小弟有一不情之請,許兄休怪。”

“公子爺有何見教,但請明示。”

“小弟看令媛相貌,一般清麗出塵,乍看難以分辯孰姐孰妹,可否請令千金出堂,讓小 弟一飽眼福?”

許波臉色一變,相顧愕然。

他的兄弟哼了一聲,推椅而起,冷笑道:“閣下乃是飽讀聖賢詩書的人,為何如此悖禮?非親非戚,彼此素昧平生,首次作客,怎能要求主人出妻引女相見?太無禮了”

銀劍白龍“叭”一聲將酒杯慣在地上,冷笑道:“在下請見兩個丫頭,已給了你們天大麵子,哼!如此不識抬舉,簡直自討苦吃。”

許波三兄弟臉色泛青,全都站起來,摜杯示威,語出不遜,太不像話嘛。許波沉聲說:“姓冷的,你這是什麼話?不是太無法無天了嗎?”

銀劍白龍一腳將坐椅踢飛,站起沉聲說:“在下說的老實話,要看令媛是否中意。告訴你,不僅要看,今晚,叫她們陪侍太爺,萬事皆休,不然,哼!你是自取滅門之禍。”

許波氣憤難當,戟指罵道:“狂徒,你太過份了,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這般行徑,比匪盜還低下幾分。許某好意款待你這孤身遊子,你倒狼子野心出言無狀,豈有此理?你給我滾!”

銀劍白龍是無法無天的人,正好乘機發作,緩緩舉步逼近,向三兄弟說:“要在下滾?你未免太不自量了。目下有兩件事要你估量,一是乖乖將你的兩個女娃娃交出,二是你兄弟趕快滾,不然休怪無禮。”

許波委實受不了,一聲怒叫,上前左手—晃,右手一記“黑虎偷心”掏出。山區種莊稼的人,大多會兩手兒,也有幾斤蠻力,這一拳如果擊中,確也有百十斤力道。

銀劍白龍就是要逼對方出手,以便放手大幹,左手一翻一句,勾住了對方的大拳頭,右手一揮,“啪”一聲擊中對方的左手,擦身欺入一劈掌擊出。“噗”一聲悶響,擊中許波的左耳門。左手一撥之下,許波昏跌在壁角下。

兩人交手,乃是刹那間事,一照麵人便倒了。以一個莊稼漢和一個武林高手遞拳腳,後果不問可知。

其餘兩人還沒看清許波的結果,同聲大吼左右飛撲麵上,莽牛頭短衝拳一齊出籠。

銀劍白龍冷笑一聲,伸右手一把扣住頂來的腦袋向下掀,抬右膝“噗”一聲擊中對方下顎,又一個倒了。

他左手接住左麵的短衝擊,五指稍一用勁,對方的大拳頭掌骨立碎。接著右腳微抬,輕輕在對方丹田上輕踹一記,又倒了一個。

他連飛兩腳,將另一人的肩井穴製住,向門口抄鐮刀趕來的六七名青少年,冷冰冰地說:“誰敢上,我要他死。”

兩個壯年人不怕死,齊發怒吼,兩根鋤頭猛鋤而下,居然虎虎生風。

銀劍白龍向左一閃,順手勾住一把鋤頭,喝聲“你得死!”劈手奪過,來一記“橫掃千軍”,“砰”一聲擊斃一個。他凶性大發,一聲虎吼,鋤頭虎虎生風,從廳內殺出門外,左蕩右決,七名青少年像七個泥人,頭破腰折慘叫連聲,橫七豎八散了一地。

他一不做二不休,回廳抓起擱在幾上的劍,開始四出殺人,三棟草屋中,共有近三十男女,除了一雙孿生少女之外,一個不留,這家夥委實已失人性,竟然一怒之下,將三十餘條人命當螻蟻般殺光了。

當夜,他成了這兒的主人,一覺睡到大天亮,日上三竿仍不想起床。

君珂也向這條路上趕,他借宿在上遊十裏地黃家村的農舍中,一早,他謝了主人沿小道奔向龍遊。經百轉金丹提神,他已行動自如,隻是不能妄用真力,用力太過,便會牽動內腑創口,但一般說來,他和常人並無異樣。

他沐著朝陽,酒開大步向前急走,預定午間可趕到龍遊,便可打聽附近有否有名的傷科郎中。

遠遠地,他聽到了淒厲的犬吠,那是極為淒慘的長嗥,令人聞之毛骨驚然。

他並未在意,繼續前行,終於到了山坡下三棟草屋前,相距百十丈,便可看到曬穀場近大廳下躺了幾具屍體,三頭黃犬在場外仰天長嗥。

他動了俠義心腸,心中一震說:“這家農舍被人洗劫了,我焉能不管?也許來得及救幾個未死的人。

說管就管,不然怎能稱俠義門人,他斷了自己的傷勢,大踏步向農舍中走去。

三頭黃犬豎起剛毛作勢問他撲上,他逕向裏闖。

他來晚了,廣場中的人已死去多時,血都已變成黑色,頭裂肢斷,腰折腹開,慘不忍睹。

“天!凶手為何這般殘忍?”他毛骨悚然地自語。

大廳中酒菜未撤,一群老鼠正在上爬行爭食,他側耳傾聽,沒有任何人聲。他想:“大概人都死光了,我來得太晚啦!”

他舉步跨入大廳,鼠群一哄而散。廳旁壁角下,躺著三個人,廳中也有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呢!

“唔!那三個人可能還有救。”他自語,搶近俯身察看。

也晚了,三個人有兩個穴道被製過久,已斷氣一個時辰左右。還好,唯一還有一絲遊氣的,正是主人許波。

許波耳門被擊,大概左耳門附近的骨頭受傷不輕,一直昏厥未起,魂遊太虛。

君珂一按脈息,知道完蛋,想救已嫌太遲,唯一可做的事,是提許波一口元氣,問明是怎麼回事以便斟酌。

他手按對方靈台穴,開始慢慢運功,將先天真氣注入對方體內,靜待對方蘇醒。

不久,許波的身軀有了動靜,呼吸開始喘息,終於緩緩睜開了已散光的眼簾。

君珂的手仍未放開,繼續注入先天真氣,貼耳用深沉的聲音問:“兄台,你遭受了悲慘的噩運,為了何事,能告訴我嗎?”

許波眼前已看不見人影,但知道有人,聽覺仍在,他喘息著問:“你……你是……是誰?”

“一個過路的人。能告訴我你的遭遇嗎?我希望能替你盡力。”

“昨晚,來了—……一個青……青年人,叫冷……冷真陽,強索我的女兒,殺……人行……行凶。”

“什麼?你說是冷真陽?”

“是……是的。請替我帶訊至龍溫之西,信安江左,告訴一位姓……姓安名鴻的人。他……他是我的老長官,原姓彭,名勝安。我……我姓許,名波……”

君珂大吃一驚,天!安鴻就是彭勝安?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聲問:“那安鴻是否曾任都指揮的彭勝安?”

“正……正是他”

“我會替你傳到,也會替你……”

突然,他發現後堂有響動,是足音,略一響動。似乎人已到了後廳門,接著有人叫:“怪!還有未死的人?誰替誰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