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姑娘柔婉笑道:“老爹因何糊塗一時?咱們僅是剛見到他,傷,人人會做,他們那班人又是狡猾奸詐,什麼手法都施得出,那怎麼行?”
老車把式瞿然一驚,道:“那……”
美姑娘搖頭說道:“現在不急,慢慢再說吧!”
說話間,綠衣美婢已手捧一隻黑漆木盒走了過來!
老車把式展眉笑道:“這回老主人的多年傳授,您用得上了!”
美姑娘淡淡笑道:“學醫本在濟世救人,不管學了多少年,費了多少心血,能用上所學救一個人也就夠了,要是老沒機會,豈不辜負了所學,辜負了他老人家當初一番苦心!”
老車把式歎了口氣,道:“您承繼老主人的遺誌,濟世救人,救個人容易,濟這個世,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實現,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見……”
美姑娘淡淡笑道:“老爹,咱們隻管本著咱們的宗旨去做,不必問何年何月才能實現心願,心願隻要一天未成,咱們便不能有一天之懈怠,這種事是很難預卜的,他日的成功,也許咱們看得見,也許咱們看不見,成功不必在我,咱們的子子孫孫,永繼不絕,隻要他們能看見,跟咱們看見又有什麼兩樣。”
老車把式悚然動容,默然不語。
美姑娘淡淡一笑,又道:“老爹請幫個忙,把他的衣裳解開!”
老車把式連忙應聲而前,伸手解開了那位,“俊後生”的前襟,前襟解開,左乳下赫然一片烏紫已擴散至胸,他神情一震,驚聲歎道:“好毒的東西,再遲片刻,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了!”說著縮手退後!
一個大男人袒胸眼前,綠衣美婢刹時羞紅了嬌靨,不安地忙將目光移了開去,而美姑娘卻泰然安詳、落落大方地接過了木盒,那木盒中,平擺著玉刀金針、金創藥及幾隻雪白的小玉瓶!
她先用玉刀輕輕地割破了那“俊後生”左乳下一處肌膚,然後用小鉗子在內裏-出一根狀若牛毛般藍汪汪的針狀物!
略一猶豫之後,她竟俯下身去以檀口一口一口地吮出那些個色呈烏紫的毒血!
老車把式不由動容,老眼之中倏地閃起兩道比電還亮的冷芒,隻聽他喃喃說了一句:“後生,你好大的造化!你要是真還好,要是假……”住口不言,那滿頭白發忽地根根豎起,好不怕人!
這療傷救人,直費去了半個更次工夫,諸事完畢,美姑娘還親手為那俊後生蓋上了被子!
美姑娘淨過手後,綠衣美婢收拾了應用物嫋嫋而去!
那老車把式卻一直皺眉不作聲!
美姑娘的美目,直欲看透他的肺腑,嫣然一笑,道:“老爹,這隻是救人,救人要從權,咱們都不是俗人,為什要受世俗的禮教束縛,我明白您的心意,這床上的東西,等他好了之後,我會換新的,成不?”
老車把式臉一紅,剛要說話,驀地裏臉色一變,目中奇光暴閃,剛待有所行動,美姑娘已然淡笑說道:“老爹,恐怕不會是外人!”
老車把式威態一斂,站著沒動!
適時,綠衣美婢急步走了過來,望了床上那位“俊後生”一眼,低低說道:“姑娘,金虎有要事求見。”
美姑娘望了望老車把式一眼,道:“老爹,沒有大事,金虎這會來,可能跟他有關!”
老車把式點了點頭,沒說話。
美姑娘轉注綠衣美婢,道:“他人現在哪兒?”
綠衣美婢道:“在客廳等您的話呢!”
美姑娘吩咐了綠衣美婢看顧那位“俊後生”之後,偕同老車把式雙雙走了出去!
客廳中,垂手站立著一名藍布襖褲的精壯中年漢子,兩眼炯炯,英武逼人,一見美姑娘與老車把式雙雙來到,立即神情一肅,急步趨前施禮:“金虎見過姑娘跟老爹!”
美姑娘含笑擺了擺手,老車把式卻開口說道:“夜這麼深了,什麼事跑來見姑娘!”
那叫金虎的中年漢子忙道:“稟姑娘,今夜有人獨闖大內,行刺胤禎……”
美姑娘與老車把式兩個人互相交換了一瞥,老車把式神色微變,沉聲說道:“是誰這麼大膽?”
那叫金虎的中年漢子道:“不知道,隻知道那人的功力極高!”
老車把式眉峰一皺,道:“是個什麼樣的人,什麼來路?”
那叫金虎的中年漢子搖了頭!
“後來呢?”
那叫金虎的漢子道:“‘血滴子’全出動了,而且還驚動了‘雍和宮’中的喇嘛,結果那人見行刺難成,衝出重圍由西城走了!”
“由西城走了?”老車把式詫聲問了一句。
那叫金虎的中年漢子點了點頭。
老車把式道:“你怎麼知道他由西城走了?”
那叫金虎的中年漢子道:“稟老爹,我親眼看見的,他穿著一身黑衣,後麵跟著‘血滴子’!”
那該不會錯了,老車把式眉峰一皺,默然不語!
美姑娘卻嫣然笑問:“金虎,就這件事麼?”
那叫金虎的中年漢子忙道:“稟姑娘,曾先生派人送來了信兒,‘江南八俠’已經準備啟程來京,要姑娘隨時留意!”
美姑娘點了點頭,道:“還有麼?”
那叫金虎的中年漢子搖了搖頭道:“沒有了!”
美姑娘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恐怕現在滿城都是‘血滴子’跟‘雍和宮’的喇嘛,走路小心點,帶著這個!”翻腕自袖底掣出一物,遞了過去,那是一塊腰牌!
那叫金虎的中年漢子應了一聲,伸雙手接了過去,然後向著美姑娘與老車把式行了一禮轉身出樓而去!
那叫金虎的中年漢子走後,老車把式皺眉沉吟說道:“姑娘,這麼看來不是他……”
美姑娘道:“何以見得?”
老車把式道:“您沒聽金虎說麼!他親眼看見那人出西城走了,而且是穿著一身黑衣!”
美姑娘淡淡笑道:“外麵罩一件黑衣,可以隨時脫去,至於說出西城,咱們住的地方,不也在西城麼?”
老車把式目中奇光一閃,道:“這麼說,您以為……”
“難說!”美姑娘搖頭說道:“我不說過了麼?慢慢看吧!”
老車把式點了點頭,忽地瞪眼說道:“姑娘,甘鳳池他們八個又來北京幹什麼?”
美姑娘淡淡說道:“誰知道,既然曾先生派人送來了信,那大概不會錯,等他們來了之後,留意著他們就是!”
老車把式點頭不語,美姑娘卻淡笑又道:“老爹,累了一天,又折騰了大半夜,您早點安歇吧,那位格格真纏人,推都推不掉,真要命。”
老車把式笑道:“以我看,還好您是個大姑娘,要不然,那些個貝勒、貝子們,非找您拚命不可!”帶笑著,他出樓而去!
回到了臥房,美姑娘吩咐綠衣美婢也去安歇!
綠衣美婢望了望床上的那“俊後生”,卻有了猶豫!
美姑娘心中了然,嫣然笑道:“別說他是個負了傷的人,一時半時地還不能動彈,便是他是個好好的人,你還怕他吃了我不成?”
綠衣美婢臉一紅,道:“姑娘,那您”
美姑娘搖頭說道:“別管我,沒關係,今夜湊和了,反正天也快亮了,我就在這兒坐一會兒,有事我會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