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贏下第一盤之後,場上的局勢就膠著起來。
第一盤打得不算快,卻很明顯幸村攻勢如狂風驟雨,不二被動防守,有如暴風雨下的大海裏一隻漂泊無定的小舟。
第二盤開始,卻勢同拉鋸。
幸村的攻擊依舊強硬,但步調不再那麼激進,不二的一舉一動也越發大開大合,每一球的落點都精準至極,說是壓線,就正正好好壓在線上,絲毫不出。
幸村感覺自己仿佛落入一片泥淖。動作迫不得已地遲滯僵化起來,速度、力道,都被動地被削弱。這種壓抑的感覺啊……
他注視對麵笑容雲淡風輕的戀人,深邃的眼睛裏閃過銳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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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坐在新幹線上。
他一貫引以為傲的冷靜理智全線崩塌,現在他不想去考慮將來不想去思索現實,隻想好好地見到那個白發的、眼神邪氣又懶散的少年。
見到他就好。
所以他沒有帶什麼行李,隻拿了錢包手機,就直奔埼玉縣。隻為在這個心裏空空落落的時候,見到戀人一麵。
——前路未定。
如今不在一個學校,學校不在一個城市,聚少離多。而自己設想過的大學的相聚,也被父親的話打碎成泡影。畢竟還是年輕人,未能獨立,不能自己做關鍵的決定。父親的通告太過清楚直接,也殘忍鋒利。
——前方一片陰翳。四年離散,幾乎是板上釘釘。
柳生覺得疲憊不能言,連反駁都失去了氣力——或許知道是徒勞無功吧。
真的可以在一起嗎?
腦子裏麵不確定地、虛弱地問出這個問題。努力過,掙紮過,卻隻發現了自己得孱弱和無能為力。想要肆意地和所愛的人生活在一起……怎麼就……這麼難呢……
雅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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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的掌控力已經發揮到了極致,第一盤在幸村的壓製下一直被動,而第二盤開始他就立刻抓住了機會予以回擊。不二立足於更高維度的視角,仿佛是俯視著下麵的世界,球的痕跡,球的動向,對麵的人肌體的一舉一動……全部都清清楚楚。
就好像我們作為三維世界裏的存在,俯視一張二維白紙上的螞蟻一般。
——當然幸村不是螞蟻,不二也俯視不了他。所能夠的,隻是更加一目了然地穿透技巧的表象罷了。但這,已經是絕對的殺器了,畢竟高手過招,差之毫厘,便是謬以千裏。
“1-0!不二!”
“2-0!不二!”
“2-1!幸村!”
“3-1!不二!”
……
柳冷靜的聲音慢慢報著比分。場上的兩個人動作全然不是第一盤時的以快打快,而好像是在玩養生網球那樣慢而柔軟,球的軌跡清晰可見。但似乎又有什麼不對。明明是那麼慢的球,幸村接球時候肌肉繃緊的樣子,似乎透露著球的沉重,而不二唇邊漸漸收斂的笑意,也隱隱昭示著進攻的艱難。
“柳,這到底……”真田也看不明白了,困惑地扭頭問萬能的軍師。
“不二的凍結光年,使用起來越發得心應手。”柳感慨——如果不是起手式和拍子的弧線保留著凍結光年的些許特點,恐怕連他也要看不明白了。手指在欄杆上敲了敲,柳給隊友解釋起來:“不二憑借次元級的絕對境界,穿透了幸村夢境的招數,直達本質。等於是,他封印了幸村招數裏麵的致幻效果,使得幸村的精神攻擊中的主要作用被封鎖。因為比幸村更加了解能量的本質,判斷也更加清楚深刻,不二可以使用最少的力量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他的球打出去似乎不像以前那樣帶著多重的旋轉和奇異的弧線,卻把所有的力量都施加在了球抵達對場的時候,幸村接到的球幾乎沒有被風力和阻力消耗掉動量,而是毫無保留地傳達到他的球拍上。——再加上不二絕對精準的掌控力,精神力被大半封鎖的幸村也沒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