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倒影,右手年華14(1 / 3)

桃成蹊裏的雙子座人

雙子座•結束

很多時候我的腦子裏冷不丁會冒出個念頭:我的生活結束了。不論這個念頭是怎麼來的總之它是不可思議且可怕的。雖然我長得並不是貌比潘安顏如宋玉,但起碼我不會影響市容,偶爾碰上母親的同事她們還說我長得很乖;雖然我的成績上中青院難點兒,但起碼上個重點應該沒問題;雖然我的零花錢不夠隔三岔五買台電腦,但起碼對付日常的吃喝拉撒不成問題;雖然我父母並不是把我捧在手心裏怕化了,但我知道他們是愛我的;這我敢肯定;雖然我的朋友還沒有多到一個廣告牌掉下來就能砸倒三個的地步,但起碼我不會寂寞。

那麼“生活結束”的念頭從何而來呢,我問夜叉,夜叉告訴我:“因為你不知足。”是嗎,我搞不清楚。我覺得自己挺知足的。我沒有過高的願望,很多時候我連過低的願望都沒有。那麼要不是夜叉說錯了,要不就是我不夠了解自己。而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桃成蹊•夜叉

我和夜叉是在桃成蹊認識的。我和他是那種在父輩眼裏不可思議在前衛分子眼裏俗不可耐但在我們眼裏挺好玩的網絡朋友。

我最初的一個傻氣的網名是阿修羅,佛經中善惡參半的戰鬥神。某天一個叫夜叉的人找上了我,我說我不是MM要找MM走遠點兒。這是我在網上認識朋友的第一句話,習慣了。我討厭在性別方麵的遊擊戰,兩個大男人眉來眼去可不好玩。夜叉說,我知道你不是美眉,你現在在哪兒?告訴我。你別怕我沒什麼企圖。我說我怕什麼呀是人是妖你都放馬過來,我在桃成蹊。夜叉說那簡單你舉幾下手我就可以看見你了。於是我舉了手,於是我們成了朋友。

如果我不說大概沒人知道桃成蹊是個什麼東西。它是書店,也是咖啡店也是網吧,夜叉稱之為三麵夏娃。我至今仍不知道“桃成蹊”這三個字所代表的意思,估計不是現代人說出來的。我知道我才疏學淺,但中國的古典書籍浩如煙海,天知道是出自哪本經哪本傳裏的。但孔子曰:不恥下問。於是我去問賣書的收銀員,她冷冰冰地說不知道。於是我自作聰明地去買了一本書,然後結賬的時候再問,終於她微笑著對我說:對不起先生我還是不知道。夜叉在旁邊笑得幾乎病危,大有撒手而去之勢。

桃成蹊裏有網蟲、書蟲還有懶蟲。很多人在這裏一泡就是半天,喝喝咖啡,翻翻書,上上網,吹吹牛,說說這個小小寰球還有幾隻蒼蠅在碰壁之類,悠閑得下行。看著他們你會發現其實中國人挺會生活的。

夜叉是個高三的學生,而我高一。按照那種“三年一代溝”的理論來說,我和夜叉能做朋友真是幸運。如果他早出生一年或者我晚出生一年那麼“雞同鴨講”或“對牛彈琴”就在所難免。

就在我寫這篇文字的時候,夜叉走進了桃成蹊。我說我在寫你。他說寫吧我不收你錢。我望著眼前的夜又歎了口氣。是羨慕是自卑。

夜叉具有太多我不具有的東西。比如一個男人應有的冷靜,比如我可望而不可及的一米八五的身高;比如一頭金黃色的頭發,比如一隻能畫油畫的右手;比如穩上清華、北大的成績;比如其他一切可以比如的東西。

還有夜叉家比我家有錢,他家富得不像話,就算他用錢來當牆紙貼我也不會太奇怪。坦白地說錢是樣好東西,我對好東西的態度一般是“來者不拒”。這句話很可能會觸動某些衛道士的神經,他們可能會說我“愛慕虛榮”什麼的,同時告訴我“金錢買不到朋友,朋友比金錢珍貴”之類的。我同意我也承認,但我看不出金錢與朋友之間有什麼不共戴天之處。再退一步講,古人說:“金錢如糞土,朋友值幹金。”從這句話不難得出“朋友如一千堆糞土”這個概念,這就正如數學上的A=B,B=C,從而推出A=C的結論一樣。

北京有個女生寫篇《我是個鑽進錢眼裏的妞》仍然拿到了作文比賽的一等獎,而《我愛美元》的作者卻被罵得狗血淋頭。原來中國人的民族激情依然是洶湧澎湃的。也許作者把書名改成《我愛人民幣》會少挨一點罵。

我把寫好的這一段拿給夜叉看,他看完之後說原來我一直是你的偶像啊。

雙子座•沉思者

很多時候我在沉思,思考這個世界,思考我的生活,想得多,做得少。但這個忙碌的城市或塵世卻要求我做得多想得少。所以我很多時候都有種幻想美好現實殘酷的感覺。

我隨時隨地都在思考,睡覺時思考,吃飯時思考,連走路也在思考,為此我常常被突如其來的汽車喇叭聲嚇得目瞪口呆,常常走錯路,常常撞樹撞人撞電杆。但我最愛思考的地方還是在車上。

我是個偏愛乘車的人。

但我不是什麼車都愛往上跳,我喜歡的僅僅是那種玻璃寬大,硬座硬椅的大巴士,準確地說,我喜歡的是那種一邊隨著汽車上下顛簸,一邊看著玻璃窗外芸芸眾生奔走不息,一邊思考是生存還是死亡的感覺,那時候,傷感勁兒就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