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倒影,右手年華14(2 / 3)

那種感覺是在小車裏感覺不到的,為此母親說我是天生的勞碌命。勞碌命就勞碌命吧,我依舊偏愛龐大的巴士。

我思考的東西很多,包括我這個年齡應該思考的和不應該思考的。我思考的東西大多與時間有關,對於時間,我敏感得如同枝繁葉茂的含羞草。我想自己很快就會進入高三,很快就會上大學,很快畢業,很快工作,很快結婚,很快把孩子帶大,很快老了,坐著搖椅曬太陽,我的一生簡單得隻剩下幾個“很快”。

夜叉說你上輩子一定有九個腦袋。我問他你是說我上輩子很聰明嗎,夜叉說不,我是說你這輩子隻有一個腦袋所以你這麼笨。別人都知道要輕裝上陣,你卻想東想西地把一個個包袱壓到肩上,把一個個解不開的死結塞到腦子裏,把自己搞得那麼悲觀,你累不累呀,以後再想不通什麼就告訴自己,這是宿命。

我的確很累,可這也是宿命嗎?

桃成蹊•美麗新世界

我對桃成蹊有種依賴,我會把稿子拿到桃成蹊去寫,把作業拿到桃成蹊去做,把小說拿到桃成蹊去看,夜叉說我很可能死也要到桃成蹊去死。

很多時候都是我一個人在桃成蹊裏寫寫劃劃而其他人都忙著喝咖啡上網聊天談戀愛。我是惟一一個背著書包走進桃成蹊的人。

我很愛寫東西,詩,小說,日記,信及其他。我想我前世的前世一定是秦始皇焚書坑儒的幫凶,上上上輩子毀掉的文字注定要我這輩子寫出來作補償。我寫東西很拚命,常會寫到淩晨一點方肯罷休。熬夜傷身,我媽常常告訴我。偉人說:人們在四十歲之前拿身體去換錢,四十歲之後再拿錢去換身體。這不僅僅是個黑色幽默而已,有太多太多的人正沿著這條軌道前進。盡管我寫稿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錢,但我依然可以算是這條軌道上玩命飛奔的火車頭。

我對自己寫的東西很自負,說孤芳自賞也行,因為老師不喜歡。在每篇文章開頭的時候我都對自己說這一定要是篇傳世之作,但我天生缺乏耐性,寫到後來傳不傳世也無所謂了,草草收場。所以我寫的小說前半部分人物一個接一個層出不窮,到後來不想寫了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他們全部死掉,剩一個人來收尾就行了。寫小說最大的好處就是:殺人不用償命。

這樣寫出來的東西頭重腳輕在所難免。夜叉讀了我的小說之後問我,你寫最後部分的時候是不是尿急呀?

桃成蹊的環境很中庸,不會太安靜也不會太喧鬧,音樂不痛不癢,燈光不明不暗,這樣的環境可以給我雖大的自由,我認為這是最適合我寫作的美麗新世界。

雙子座•迷路

我降生到這個世界十七年,有十六年在迷路。剩下的—年我停在原地思考我為什麼迷路。

我想上個普通的高中,結果我被送進了省重點。

我想讀文科,結果鬼使神差地進了理科。

迷路。迷路。迷路。

兜是久病成醫,但我足足迷路了十七年,我是久病不愈。

我一直迷路的原因恐怕得歸結於我是個雙子座的人,有著雙重性格。我有一些朋友說我是個徹頭徹尾無藥可救的小瘋子,而另一些朋友說我像個溫文爾雅書卷氣的書生。要下就是我矛盾得要死,要不就是他們辯證得要命。而我認為多半是前者。一句“我星雙子座的”就可以解釋很多事情,但“很多”不是“全部”。比如我做不出一道物理題我就不能說:這很正常,因為我是雙子座的。

星座書上說:雙子座的人永遠不安分,渴望扮演不同的角色。

很對,但沒人知道我想扮演什麼。夜叉有句口頭禪:打死我也想不到。我相信,打死再多的人都想不到。

流浪作家,小太監,乞丐。這就是我向往的人生。

一直很喜歡流浪作家身上那種若有若無的自戀氣質。夜叉說“自戀”是“自信”的比較級。大凡作家都自戀,視文學的神聖如貞操。但在物質需要飛揚跋扈的年代,精神方麵的執著往往退居二線。也聽說過知名作家為了生計而被迫寫鬼故事的。而流浪作家壓根就不在乎什麼錢不錢的事兒,一個旅行包,一支筆足夠了。路上沒錢了,在飯館裏打一陣工之後繼續上路。三毛為了錢會跑到撒哈拉去?怪事!

相信小太監會令大家大跌眼鏡甚至跌破眼鏡吧,其實我主要是喜歡那種古代的氛圍。天色微亮的時候,小太監捧著個金盆,穿過朱門紅柱的走廊,步履匆匆怕金盆裏的水冷了主子生氣,單薄的身影蕩開懸浮不動的濃霧。這是我所向往的單純寧靜的生活,沒有正弦函數和全校排名。夜叉說這反映了你血液中有奴性。我不同意,其實它反映的是我對這個社會的一種畏懼,一種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