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r,畢業後不再相戀20(1 / 3)

第二十章 一米外的陽光(2)

莊炎每日都撥秦宇晴的電話,卻依舊是那讓人揪心的嘟嘟聲。對秦雨晴的擔心,成為她心頭的一片揮之不去的陰雲。

要說有什麼好消息,就是意外得到了空箜的消息。

莊炎做宣傳冊做到零點,便再次撥秦宇晴的電話,電話那頭依然是沉默,莊炎沮喪地掛掉電話後,手機卻又響起來,一個陌生的號碼,莊炎慌忙按通,裏麵卻是沙啞的陌生人。

“喂,炎子,你怎麼還沒睡。”

“你是誰?”

“我啊。”

“沒聽出來,不好意思。”

對方清了清嗓子:“是我,空箜。”

“空箜!你在哪?你怎麼了,嗓子怎麼啞成這樣?”

“沒事,感冒了,特別想你,想和你聊聊天。”

“空箜,你和大偉到底怎麼了,你現在在哪?”莊炎急切地問。

“我在山東。”

“我打你家的電話了,叔叔阿姨說你沒回去啊。”

“我沒敢回去。”空箜說著就哭起來,“炎子,我該怎麼辦......”

“到底出什麼事了空箜。”

“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明明我在北京和大偉好好的在一起呢,不知怎麼就懷了孩子,稀裏糊塗的就結了婚,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經常爭吵,我們什麼都沒有,我們哭泣,我們打鬧,我的脾氣一天比一天壞,我衝過去推搡大偉的時候,一不小心跌倒了,從樓梯上滾了下去,血,滿身都是血,到處都是血,我們的孩子的血,順著水泥的樓梯流下去。”

空箜繼續哭著說:“炎子,這一切都是夢,對不對?一切都是夢,一場噩夢,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

“空箜,你冷靜點,沒事了,沒事了,真的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那是一場夢,一場不真實的夢。”莊炎也哭得一塌糊塗。

莊炎不知道自己何時睡著的,她流著淚想著大家在一起的時候:

北山森林公園,莊炎和空箜、秦宇晴、簡悅爬到山上,坐在濃密的樹蔭下。

“濕的。”莊炎跳起來。

“是啊,昨天沒下雨啊,地怎麼是濕的?”

她們扒開地上的草,下麵是褐色的、指甲蓋大小如木耳般的東西。

“這是什麼?”

“地耳,像是我們吃的地耳炒雞蛋裏邊的地耳。”

“我們發財了。”空箜說著開始采摘,“這裏的寶貝真多。”

“喂,你摘了準備生吃嗎?我們可沒有火。”莊炎喊道。

“也是。”空箜直起身來,抱著吉它輕輕地撥響,吉它還沒發出連貫的聲音,空箜就又站起來跑了,“快來看,一隻長尾巴的鳥,好漂亮啊。”

莊炎拿出手機把鳥拍下來,等她們再走近的時候鳥忽扇著翅膀飛走了。

然後她們折回來,躺在草地上睡覺,睡了整整一個上午。

下午她們正在路上溜達,見一輛大巴車從遠處駛來。

“走,我們坐車玩去。”莊炎她們拎著畫箱站在路邊使勁擺手。

“老張,會不會把我們抓回去。”莊炎指指在對麵的河邊正在畫畫的張主任和林院長。

“噓,小聲點。”空箜對著張主任和林院長的背影手一抓一抓地比劃著念道,“別回頭,別回頭,不要看見我們。”

車停下來,莊炎她們幾個一哄而上。

“師傅,這車是到哪的?”莊炎問道。

“西寧。”

“太帥了,我們可以去西寧玩兩天。”空箜喊道。

“老張晚上會不會去房間查崗,我們會不會被發現?”秦宇晴伸過頭問。

“不會的,他們敲不開門,肯定以為我們睡了。”莊炎說道。

“對呀,我們睡了。”空箜抱著臂膀閉上眼睛,故意發出輕微的呼嚕聲。

莊炎把手伸進空箜脖子裏,空箜就夾著脖子彈著腿,一陣狂笑。

她們到西寧,吃過晚飯已經晚上10點了。

莊炎提議,先在附近的賓館住下,明天再出去玩。

於是她們進了車站附近的一家賓館,大廳裝潢得還算不錯,巨大水晶吊燈,牆上還掛著六個鍾表,顯示著不同國家的不同時間。

莊炎她們要了一個三人間,在二樓,房子裏破舊不堪,白的牆皮看起來像米黃,還有一塊塊脫落的痕跡。房間裏彌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一個破舊的電視和三張床,沒有熱水。

“這怎麼住啊,我們換一家吧。”簡悅說。

“都十點多了,我們人生地不熟的,先將就一下吧。”莊炎看了看表說。

莊炎她們拎著被單吐著舌頭,咧著嘴,白色的床單上一塊塊發黃的汙漬。

“你們看,這還有血。”空箜拎著被單皺著鼻子指著一厘米直徑大小的血滴。

她們找了一圈,房間裏竟然沒有電話。

莊炎正準備出去找總台換床單,就聽過道裏湧來了一群人,嘰裏呱啦地喊叫著,雖然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但知道是一群喝醉酒的藏民。

不一會就聽到了外麵擰門的聲音,空箜她們慌亂地抱成一團。

“怎麼辦?”空箜看著木頭門問。

“不會能擰開吧?”莊炎也對這破舊的木頭門的質量產生了懷疑,“空箜,快,你不是會變聲嗎,快變個男人把他們嚇跑。”

“我不行吧,我那是在宿舍裝著玩的。”

“關鍵時刻,快點,要不來不及了。”

“你來個粗狂的,狠點的。”

空箜使勁點點頭往前挪了一步弓著腿用粗粗的聲音喊道:“媽了個巴子,誰?”

空箜喊完捂著胸口喘了一口氣,莊炎她們立馬鼓掌,但鼓掌的兩隻手沒敢碰到一起,生怕弄出聲音。

門口的擰門聲停下來,外麵依舊是雜亂的藏語吵鬧聲。

莊炎衝空箜她們擺了擺手,小聲說了幾句,她們便動手把靠門的那張床推過去堵在門後麵。

她們怕不夠結實,就把電視抬下來,把不大的電視櫃也抬到床上。然後把另兩張床並在一起,四個人並排躺上,她們都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不想讓自己的皮膚和這張床的被單有絲毫的接觸。

空箜甚至把帽子都戴在了頭上。

不一會就又響起了擰門聲......

莊炎在擰門聲中驚醒,聽見莊母在門外說:“炎子,你怎麼還不起來,都八點了。”

莊炎睜開眼,揉著昏昏沉沉的頭應了一聲。

一輛凱迪拉克,紅色的。

莊炎站在窗口看著網站的一幫小孩魚貫鑽進車裏。

這是張主任新買的車,早上大家滿臉興奮、嘰嘰喳喳地討論著與車有關的話題,不知是誰說下去體驗一下,大家就擁著張主任下了樓,莊炎看著紅色的凱迪拉克發動,駛出院子。

昨天還在開會,說網站的虧損問題,好像從運營以來,一直都是負數。張主任說得痛心疾首,下麵的人也收起嘻嘻哈哈的麵孔,好像真的在討論一件沉重的話題,但那種沉重、那種責任感僅僅持續了兩個小時,網站就恢複了“生機勃勃”的氛圍。

今天張主任就新買了車,像是一個巨大的玩笑。

莊炎伸手揉了揉不斷陣痛的太陽穴和積極向上翻湧的胃,轉身拿起包,出門。她拿出昨晚記的一串數字,這是空箜的銀行卡號,那丫頭回到山東卻不敢回家,自己租了個房子,工作還沒著落,身上的錢卻所剩無幾。

莊炎走在路上,地麵軟綿綿的,像是不真實的幻景,她把錢給空箜打過去,然後撐著昏昏沉沉的頭回家。

莊炎拉開屋門,胃就更加積極地翻湧起來,莊炎衝到衛生間呼啦一聲吐了,眼淚、鼻涕和那些不願意呆在胃裏的東西。莊炎捂著胸口,好像要把肚子裏的髒器統統吐出來一樣。

莊炎站起來,漱了漱口,回到臥室倒在床上。她拿出手機又撥出秦宇晴的號碼,她要找到秦宇晴,一定要。莊炎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那麼明媚的日子轉眼就成了陰沉沉的一片。

“喂,請問你找誰?”電話裏傳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您好,我找秦宇晴,她在嗎?”

“秦宇晴!不在!”

“阿姨,您好,我找秦宇晴,我是她大學同學,一個宿舍的。”莊炎急切的解釋道。

“哎,那個,這孩子......”女人陷入了沉默。

“宇晴,她怎麼了阿姨,怎麼了,你快點告訴我。”莊炎說著眼裏就溢出了大顆的淚滴。

“她媽媽去世了,這孩子可能一時承受不住打擊,瘋了,在精神病院,我是她的鄰居,來幫她拿些衣物,這孩子,真可憐。”

“不是的,不是的,她是故意的,她說她故意哭哭笑笑幻想瘋掉的,快把她接回來,我要和她說話,我要和她說話,求求你阿姨。”莊炎抱著斷了線的電話淚流滿麵。

莊炎撥通簡悅的電話,裏麵卻是飄飄忽忽讓人覺得發抖的聲音。

“炎子,我要跳到海裏去,海裏有一個巫師,她可以幫人們實現願望。”簡悅用毫無感情的聲調說道。

“簡悅!”莊炎吸了口氣抹掉眼角的淚喊道,“簡悅,你怎麼了。”

“我毀容了,那該死的男人騙了我,說是韓國最好的私人整容機構,都他媽的是騙人的,那個男人說他和那個整容機構的老板是朋友,可是他們,他們,卻在我臉上留下了長長的一道疤。”簡悅拿著電話咆哮著,“我要找到那個該死的男人,殺了他,殺了他,可我找不到他,我隻能跳到海裏去,去找傳說中的巫師。”

“你冷靜一點!你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未來,自己的幸福放在男人身上?放在容貌身上?我們那麼不堪嗎?離了這些東西,我們會死嗎?我們上了四年大學,學了四年設計,白學了嗎?我們為什麼不能靠自己?”莊炎咆哮著,“我們真的隻能靠外表去獲得一些東西嗎!你跳吧,海很大,但是裏麵沒有什麼所謂的巫師,你跳吧,你懦弱到隻能靠男人,然後殺死自己,秦宇晴瘋了,空箜的孩子沒了,好了,讓一切都消失吧!”莊炎啪地掛了電話。

莊炎躺在床上頭疼欲裂,她大口的呼吸空氣,仿佛看到了她和簡悅、空箜、秦宇晴說笑著奔跑的模樣。

她們同分一個餅子,她們集體逃課,她們上課的時候,替缺課的人喊到,她們在學校禮堂看鬼片,她們在山上跟著鬆鼠奔跑......一切都那麼美好,那麼簡單,那麼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