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開收拾好簡單行當,躡手躡腳走出院子來,一溜小跑來到村口,路上遇到些鄉親,眼尖的一下認出是劉三根那家做班房回來的小子,詫異之餘笑嘻嘻地問道:“哪去?”
“上象頭山砍竹樁去!”子開爽朗地回答,農村菜地種些瓜果類的蔬菜需要搭些棚架,象頭山青竹成林,青竹是搭棚的最好材質,劉家屯勤勞一點的村民在農閑都上山砍竹樁。
“嘖嘖!”背一片議論,有人說“浪子回頭了。”有人歎道:“這才像話,劉家媳婦的腿總算沒白瘸,改邪歸正了的好,人不老實家人跟著挨罪,還是踏踏實實過日子才是正經事。”
路過得旺家,得旺正光著膀子用斧頭在院子門口劈柴,吼聲連連,揮汗如雨。
“旺。”子開老遠叫聲,並不過去。
“哦。”見子開這身裝扮,“進山嗎?”
“是的,閑著也是閑著,去象頭山砍青竹,活動一下筋絡。”
“弟弟長進了,好!哥支持你。”得旺朝子開豎起大拇指,眼光卻落在地上躺著那垛大木樁,“嗨”地一聲一斧頭劈了下去,偏了,大木樁分毫不損,斧頭沒於旁邊的泥土之中。
得旺的媽媽雲嬸在在屋裏罵道:“都怪你老子以前慣著你不教你幹活,現在好了,文不文,武不武,劈一清早的柴,一根扒火棍都沒給刨出來,院門口的地倒給你刨得過稀巴爛了,你就合著打一輩子的工吧,不然在鄉下狗屎都找不到吃!”
“我呸!”得旺正氣衝鬥牛般地與大木頭博弈,他老娘喋喋不休地嘮叨更使得他的火氣騰騰升起。
“鳥的我就不信這個邪!”得旺幾近咆哮的吼著又一斧頭淩空而劈落,那斧頭就像被放了魔咒般偏過木頭,穩穩地紮在地板上,沒入泥中。
子開哈哈大笑:“旺,你好生練著,弟弟走先,不在這裏看你出洋相了。”
得旺幹瞪著眼,有出的氣沒進的氣,臉都煞白了。
子開心裏暗樂,這年頭,村裏後生都入城打工,幹農家活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走出村口來,子開這才留意到村口大道旁多了一棟四麵紅色瓷磚牆體的兩層小洋樓,這棟漂亮別致的樓房在這窮鄉僻壤的小山村裏算得是稀罕之物了,子開仔細回憶一下,這塊地皮應該是村中唯一的狩獵戶黑巴家的,黑巴不種田地,淨靠抓捕山上的飛禽野獸為生。據說他狩獵的招數是祖傳的,一套一套的,絕得很。隻要上得山去,絕不空手而歸。活的拿到集市上去賣錢,死的開腔破肚,用鹽巴醃幹了,留著自家食用或與人家換些糧食家用的,所以雖為農民,卻不修理田土,可日子卻一直比別人家過得殷實,這幾年隨著山上的樹林越發濃密茂盛,土肥林茂,獐子野兔以及各種名目繁多的飛禽野畜越來越多,而城裏酒店食客們對野味珍禽的青睞已經成了一種追求富貴象征,純正的野味珍禽是供不應求,價格飛漲,這使得黑巴賺了個盆滿缽滿,建了樓房,更添了些現代化的狩獵工具,使得他精湛的獵技更是如虎添翼,收入越來越高,家中日子紅火得直達小康了。
子開遠遠地聽到黑巴的老婆在家裏大聲的發牢騷:“天殺的畜生,要發瘟死掉的崽子,叫老娘逮住了非剝了你皮不可。”黑巴的老婆叫黑大嗓子,不但人長得跟黑巴一般精黑鋥亮的,而且嗓門大,很隨意說輕哼一聲跟別人扯著嗓子叫喊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