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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侍衛反應很快,危急時刻急忙舉掌擊碎屋頂,一式“一鶴衝天”縱起數丈高,這才堪堪脫險。而另外那幾名侍衛卻被壓在了房梁下,活活燒死。

等人們撲滅了火,在灰燼中果然發現了皮焦肉爛的一具女屍,滿麵煙火之色的李岩上前指認,道:“就是她!魏大人,她在房中打傷了我手下的一個軍卒,被我踢到了火裏。末將本想將她生擒了,不料房子已經塌了下來......”魏廣見屍體與柳蓮兒的身材相似,又聽李岩說得活靈活現也就深信不疑了,歡喜之餘當即拿出一些銀兩賞給李岩及眾軍卒,同時馬上派人將屍體送回京,向魏忠賢邀功。

5、朋友

既然人已經找到了,自然沒有繼續搜查的必要,軍卒們列隊出城,李岩隨著他們來在城外隱蔽處才喚出柳蓮兒,然後命令軍卒自行返回營盤。

李岩氣不打一處來,沉著臉自顧自地走在前麵。柳蓮兒一溜兒小跑才跟上他的腳步,賠笑道:“哥哥,你別生氣了,小妹知道錯了!在房中悶也悶死了,我隻想出去走走,不料光天化日之下那些家夥便膽敢強搶民女、逼良為娼,我撞見了焉有不救之理?便出手教訓了他們一下,順便把那個爛地方給他燒了!嘿嘿......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李岩道:“自己都朝不保夕了,還有心思管別人的閑事?”柳蓮兒笑嘻嘻地道:“咱們是彼此彼此!”李岩又道:“你闖了這麼大的禍就不害怕?”柳蓮兒小嘴兒一撇,道:“我才不怕呢?那老太監懸秤賣官、鯨吞民財,我恨不得......哼!”李岩問道:“你是怎麼傷了他兒子的?”

柳蓮兒道:“我本是安樂侯府中的歌姬,魏廣這賊子卻軟硬兼施地逼安樂侯把我送給了他。我雖然身不由己,但下定決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見外麵侍衛眾多不得下手,我便用軟話將其哄住,一個勁兒給他灌酒。他大醉,心血來潮地要我去他家的寶庫中挑幾件珠寶。

寶庫裏的奇珍異寶堆積如山,燈光一照,晃得人睜不開眼睛。我身無寸鐵,隻好一邊信口胡說,一邊尋找兵刃,卻在無意中打開了一道暗門,那裏麵除了我盜出的二寶,還有龍袍、鸞駕之類的東西。”

李岩驚道:“魏忠賢竟然還想造反哪!他權傾朝野、富甲天下,幹嘛非要當皇帝呢?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原來這老賊之所以要殺你,主要還是為了滅口啊!”

柳蓮兒滿麵得意,道:“你才想到啊,我一見那些東西立刻便想到‘等他清醒後馬上就會殺我’!所以我立即打昏了那淫徒,帶著二寶逃了出來。”

“女人就是心軟,一刀結果了他豈不是更好?”李岩頗為不屑,“話又說回來了,為什麼你在侯府時不早些逃走,非要在那當歌姬呢?”

柳蓮兒有些氣惱了,道:“你以為我願意呀?你沒聽說過‘侯門深似海’這句話嗎?那裏麵有無數武林高手,任何一個都比我厲害,若不是那天進進出出有許多賓客,若不是我的易容術高明,根本不可能逃出來!你不知道就別亂說!”

李岩咧了咧嘴,又問道:“那你是怎麼落到侯府的?”

柳蓮兒神情黯然,道:“家人為了不讓我餓死,很小時就把我賣進了侯府,在那裏每天都要學習各種舞蹈和樂器,後來安樂侯又請了個女教師來教我們舞劍,我就是在她那學得的劍法和易容術。”

李岩歎道:“原來你也這麼苦命,我們倒是應該同病相憐了!”突然停住腳步道:“把那幅地圖讓我瞧瞧成不成?”

柳蓮兒毫不猶豫地從腰間取下地圖遞了過去,原本就已經很纖細的腰肢頓時又苗條了許多。

李岩在草叢中展開地圖看了看,嘴角現出了一絲笑意,輕聲自語:“有了這張地圖,十萬人馬就足以縱橫天下!”將地圖還給了柳蓮兒,他又道:“你繼續留在城中非常危險,而這附近的出入通道又都被封鎖了,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你帶進軍營中去。但是秦夫人還未回來,沒有她的允許,你即便進了軍營也會很快被發現,更何況你一個女孩子在裏麵也有諸多不便。秦夫人通情達理,一直待我很好,相信一定會幫咱們的!咱們加倍小心熬過這幾日也就好了。”

幾聲悶雷打破了曠野中的靜寂,豆大的雨點劈頭而至,二人忙避於一棵大樹下。雨越下越急,這時又有一人疾奔而來。李岩手按刀柄上下打量來人,隻見他四十幾歲的年紀,一臉終年不見陽光所產生的蒼白,頜下無須,銀白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腦後,身著一件單薄的白布長衫。來人雙臂合抱,似乎懷中衣下有什麼重要事物。

來在樹下就見他小心翼翼地從衣下取出一柄長劍,李、柳二人一見便大吃了一驚。原來那劍的柄和鞘竟都是純金打造,那上麵密密麻麻地鑲滿了各種寶石,有紅、有綠、有紫、有藍......端得是光華繚繞、奪人二目。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想不到這樣一個貌似窮酸書生的人居然懷璧。再見那人連滿是雨水的臉都來不及抹一下,便拿出一塊潔白的絲帕,仔細地擦拭起這把長劍來了,一邊擦,還一邊自言自語:“賢弟啊,都是愚兄的不是,這半年來的曉行露宿可苦了你了......”

李柳二人麵麵相覷,不知其所雲。柳蓮兒點漆般地雙眸烏溜溜地轉動,童心大起,笑問道:“喂!那把劍是你的兄弟啊?是這樣的嗎?”

那人大為驚喜,衝柳蓮兒道:“哎呀,小姑娘,好眼力呀!自幼我便和這把劍形影不離,我們情同手足、患難與共,實在是比親兄弟還親啊!好眼力,好眼力!”

柳蓮兒又道:“那你借給我瞧瞧好不好啊?”

那人連擺手帶搖頭,惶恐道:“不可!不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阿彌陀佛,無量天尊!”柳蓮兒被他顛三倒四、不倫不類的話逗得咯咯嬌笑不已。

柳蓮兒童心未泯,口無遮攔,而這人更是一副渾渾噩噩、癡癡呆呆的模樣,李岩惟有提心吊膽地苦笑。好在這陣暴雨片刻既過,李岩拉著柳蓮兒便走,柳蓮兒不住地回頭張望,那人乎自在樹下擦劍。

二人買了些酒食,披著晚霞回到了家中,柳蓮兒為了將功補過就搶著去涮洗碗筷。一切齊備,李岩拉過一把小木凳在她旁邊坐下,笑道:“我見你的手又白又嫩的,還以為你不會廚藝呢?”

柳蓮兒一邊割肉,一邊嗔道:“胡說八道!告訴你,我做的菜全都色、香、味俱全,特別是燉魚---又鮮又美,沒有不愛吃的!”

李岩吞著口水,道:“不知道我有沒有這份口福?”

柳蓮兒神氣十足地道:“好啦,我看你這人還不壞,以後一定滿足你的願望!”說著,向自己的碗中倒酒。

李岩見她倒了半碗酒還不停,道:“你經常喝酒嗎?”

柳蓮兒道:“侯府中到處都有酒,我們幾個要好的姐妹閑來無事便聚在一處淺酌......唉,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她又給李岩倒了滿滿一碗。

李岩仰頭一傾,這一碗酒便進了無底洞。歎道:“聚二、三知己,把酒談心,此乃人生一大快事啊!”

柳蓮兒見狀也捧起碗喝了一口,卻被辣得直吐舌頭,“這酒太烈,我在侯府中喝的都是貢酒,琥珀一樣的顏色。”

李岩笑道:“這是女兒紅,喝這種酒對平常百姓來說就已經很奢侈了!”

碗中的酒喝下一半,柳蓮兒道:“你沒有知己嗎?秦夫人不算麼?”

李岩頓了頓,惆悵地道:“秦夫人對我又知遇之恩,但礙於等級森嚴、男女有別而無法親近。我有煩惱總喜歡向前些天你見過的那個老鐵匠傾訴,不過他有點木肭,往往我說了一大通兒,他仍是不置一辭!”

柳蓮兒咯咯地笑,道:“啊,就是那個老頭子啊?你居然同一個和你斤斤計較的老財迷做朋友?”